肖折釉掀开帘子,微微颔首,喊了声:“世子。”师延煜双手交叠搭在车窗上,笑着说:“肖折釉,你真的不愿意做我的世子妃?”肖折釉轻笑了一声,道:“世子还是不要玩笑了,我如今已经嫁做人妇。”“我不介意你二嫁啊。嘿,什么时候跟霍将军和离?”肖折釉心里不喜他的轻佻,面上却是不显,淡淡地说:“世子的玩笑恐怕有些过了。”“以前觉得你人长得好看,有胆识有见识,现在又加了个重情重义的优点,实在是世子妃的不二人选。”师延煜一晒,“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能撒谎自毁清誉保霍玄,啧。”肖折釉蹙了下眉:“世子还是不要乱加猜测为好。”师延煜托着腮,若有所思地望着肖折釉,笑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那天晚上你根本没和霍玄在一起。因为……那天晚上我和他在一起啊。”师延煜大笑。肖折釉心里却惊了惊。师延煜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他知道她撒了谎,当时为何不在圣上面前拆穿她的谎话?而且当日师延煜的态度本就不甚明了……今日他又为何说起这个?有什么念头在肖折釉心里闪过,可是她又抓不到。师延煜收了笑,盯着肖折釉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说:“原来……即使你嫁给了他,他也什么都没告诉你?”肖折釉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诧异而警惕地望着师延煜。师延煜收了笑,收了一贯的懒散,带着几分怜悯地看着肖折釉,说:“肖折釉,你有没有想过你毁掉自己非但没有帮到霍玄反而坏了他的事情?”肖折釉心里的震惊和疑惑搅在一起,堵在她心口,使她来不及做出任何表情。师延煜忽然伸手,穿过车窗,将落在肖折釉发间的一片叶子取下来。肖折釉向后躲了一下,她回过神来,戒备地看着师延煜。“哪天受不了霍玄那家伙,欢迎来找我哈。”师延煜却已经收了手,舒舒服服地坐回去,车窗旁的帘子慢慢落下来,遮了师延煜含笑的颜。他的马车加快了速度,很快超过了肖折釉乘坐的马车。好半天,肖折釉才放下帘子。帘子放下来,隔了外面暖融融的光,马车里有些昏暗。肖折釉垂下眼睛,想着师延煜的话,想着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是却经不起推敲的事情……师延煜回到王府,正好迎面遇见要出府的景腾王。“舅舅要出去?”师延煜停下来。“是,进宫一趟。”景腾王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回过身,看向师延煜,说:“听说你最近总是往外跑,是不是年纪大了,心思多了?”师延煜皱了下眉,哭笑不得地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舅舅。呃……延煜在外面养了两个花魁……”“你啊!”景腾王露出了然的笑,“还没立妃,做事别太过分!”“延煜记下了。”师延煜垂首。景腾王拍拍师延煜的肩,大步往外走去。待他走远了,师延煜才抬起头,脸上的笑意散去,眼中染上几分成足在胸的轻蔑。沈不覆负手立在树下,问:“现在帅印在谁手里?”“回将军,帅印仍在陛下手中,不过陛下已经将部分兵权交给了宗林潇、刁泽高和孟巡。其中当属皇后娘娘的弟弟宗林潇得权最多。”宗林潇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刁泽高是左相的外甥,对于这两个人,沈不覆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孟巡,孟巡这个人算是新科武状元,不过才十七而已。沈不覆点点头,又问:“目前都有谁参了我不孝的折子?”归刀说了两个名字,又说:“陛下将折子压下去,当时并未表态。”沈不覆笑了一下,有些意外地说:“居然才两个人,原来我人缘这般好。”归刀询问:“需不需要安排几位大人……”“不必。”沈不覆打断他的话,他沉吟片刻,望着略阴沉的天际,缓缓道:“自过年,屡屡天现异象。行宫也该出点事情了。”归刀了然:“属下这就去办。”沈不覆又在芙蓉树下立了许久,他静默立在那里,将每一件事情捋清楚。待确保每一件事情都在计划之中时,他严肃的眉宇才略有缓和。还有一件事情。沈不覆转身,走向肖折釉的住处。沈不覆进到小院的时候,肖折釉正坐在院子里的一个小石凳上,眺望着远处的天际发呆。沈不覆走到她身后,她都没有发现。“想什么事情这么入神?”沈不覆略弯下腰。肖折釉一惊,想要起身。沈不覆摁住她的肩膀,没让她起来,他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我来,是有件事情要与你说。之前忙着祖母的丧事,紧接着又忙着搬家。倒是把事情耽搁了,一直忘了说。”沈不覆顿了一下,“是关于陶陶当年中毒的事情。”肖折釉片刻的意外后,说:“是二房的人下的毒。”沈不覆有些惊讶,问:“你知道?”“当时查过一些。知道二房想要将远支的孩子记在将军名下,可当时将军带回了陶陶,又因为祖母对陶陶很是不满意,过嗣之事一直耽搁着,二房才会想要除了陶陶,用亲戚家的孩子取而代之。”肖折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比她自己想的还要平静。沈不覆叹了口气,问:“那你可怪我未给陶陶做主?”肖折釉笑了一下,说:“其实将军本来没想放过二房,只是因为霍家大爷和明拓……”肖折釉话说到这里停下来,她知道沈不覆会懂她的意思。说出来反倒是揭他的伤疤罢了。她笑笑,又说:“如今陶陶很好,相反霍家从此将一蹶不振,将军已经是做主了。”沈不覆沉默着没说话,肖折釉便也跟着他沉默。许久之后,沈不覆才开口:“母亲她离乡已经几十年了,想回乡一趟。你要不要跟着她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