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延煜笑了一下。因为肖折釉醒过来已是下午,吃饭的时候也是半下午了,所以晚饭的时候,她吃得很少。席上,盛夕月不停地说话,像一只百灵鸟一样,师延煜偶尔应和几句,而霍玄大多数都在沉默。盛夕月没吃多少东西,望着霍玄滔滔不绝:“将军,听说行宫的选址是您定的?您定的地方是真好!沧芮州可是个好看得不得了的地方……”霍玄眼角的余光瞥见肖折釉放下筷子,他转过头,问:“吃饱了?”盛夕月说了一半的话梗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午饭吃得晚,不是很饿。”肖折釉悄悄看了一眼盛夕月耷拉的嘴角,说道。霍玄端起茶壶,给肖折釉斟了一盏清茶。他用手背贴着试了一下温度,然后将茶盏推给肖折釉,道:“温度刚好。”肖折釉端起茶盏小小抿了一口。盛夕月嘟着嘴,看得有点眼红。师延煜笑了一下,给盛夕月倒了一杯桑葚酒,笑道:“夕月,这酒味道不错,尝尝看。”“谢谢表哥……”盛夕月情绪有点低落地接过来。临回房前,霍玄把肖折釉叫住。“将军?”肖折釉转过身来,疑惑地望着他。师延煜和盛夕月都站在一旁。霍玄抬手,将落在肖折釉发间的一片细小树叶摘下来,又借着靠近她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说:“晚上先别睡。”“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头上,谢谢将军。”肖折釉仰着头,浅笑着说。夜里,肖折釉坐在灯下,手里握了卷书在读。绿果儿和绛葡儿在一旁做针线活儿,两个小丫鬟有些犯困,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归弦合着眼睛在一旁养神,如今归弦晚上会歇在肖折釉的住处护着她。子时过半,门被扣响。归弦睁开眼,起身开门,她见霍玄站在门口,便立在一旁倒出位置来。霍玄站在门外也没进去,看向坐在窗边的肖折釉,说:“收拾一下,现在出发。”“现在?”肖折釉起身迎上去,微微惊讶。霍玄笑了一下,说:“你不是你不想和郡主同行吗?”原本,明儿个一早他们要和盛夕月郡主、师延煜世子一起启程。肖折釉抿了下唇,才说:“将军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哪里……”肖折釉望着霍玄的眼睛说不下去了,口是心非没意思。她转过头吩咐:“绿果儿、绛葡儿,收拾东西。”第48章本来就只是经过驿馆,很多行李都没拆开,又因为原本计划第二天就出发,绿果儿和绛葡儿很快就把出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肖折釉走在夜色里,脚步匆匆,时不时回头张望一眼。走在她身边的霍玄笑了一下,说:“别担心,郡主追不出来。”肖折釉一怔,装作若无其事地放慢脚步往前走。“理应在驿馆歇一晚,只是如今情况特殊,倒只能委屈你跟我在车上过一夜。”霍玄立在马车前,朝肖折釉伸出手。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乘一辆马车的确有些不成体统。可是肖折釉却是知道霍玄一直把她当成个孩子。他言中的委屈是指栖身在马车里过夜,而不是男女大防。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霍玄太过粗心。“将军能带着我回家乡去看望嫂子,折釉已经很感激了。”肖折釉将手放在霍玄的手掌里,任由他扶着上了马车。马车朝南继续前行,因为是夜里,四周安静得不像话。肖折釉和霍玄对坐在马车两侧的长凳上,长凳很宽,似小型卧榻,可坐可卧,中间隔了一张小方桌。纵使马车里点着一盏灯,烛火也因为马车的颠簸摇曳得光影淡淡,不甚明亮。“时辰还早,睡一会。”霍玄拉过一旁小矮柜里的毯子递给肖折釉。肖折釉抱着毯子,问:“将军不歇着吗?”“不急,你睡你的无须管我。”霍玄重新回到一旁的长凳上坐下。虽然霍玄的这辆马车宽敞气派,可因为霍玄太过高大的缘故,他动作时,马车那一侧还是显得逼仄。肖折釉想了想,睡着了总比这样在夜里对霍玄干坐着强,她褪了鞋子躺下,又拉了毯子将自己裹好。“别把嘴也一并挡住。”霍玄道。“知道了……”肖折釉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霍玄,又将盖到鼻尖儿的毯子往下拉了拉。每次霍玄把她当成个孩子的时候,她心里都是有些别扭的。肖折釉闭上眼睛,努力入眠。她脑子里沉沉的,躺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睡着。半夜的时候马车颠簸了一下,肖折釉迷茫地睁开眼睛,一时之间有些懵怔,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她偏过头,望向不远处的霍玄。霍玄坐着倚在车壁,一动不动地合着眼小憩。肖折釉眨了一眼睛,将目光明目张胆地落在他的脸上。因为他合着眼睡着了,肖折釉才能这样静静打量着他。光阴晦涩,看得也不是很真切。小方桌上的烛火摇曳不休,在燃尽最后一点光的时候灭了,马车里一下子黑下来,什么都看不清了。肖折釉只能隐约看见霍玄在不远处的轮廓。安静几许,肖折釉轻手轻脚地掀开毯子,踮着脚尖、弯着腰从小矮柜里又抱出一条毯子来。她走过去,想为霍玄盖上毯子,免他着凉。“怎地醒了?”霍玄忽然开口。抱着毯子刚要盖在霍玄身上的肖折釉吓了一跳,她说:“之前马车颠了一下就醒了。然后看将军睡着了,怕将军着凉,所以才从柜里抱出一条毯子,想给将军盖好。”黑暗中,霍玄探手接过肖折釉递来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