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皱眉:“幽灵?”几乎所有的明都会思考,人死后的归宿究竟是哪里。再结合“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的终极三问,以及死后不想归于虚无,而是希望自己的生命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去的朴素情感,“灵魂”这种概念便由此而生。而“幽灵”,也就是离体的失控灵魂。现在,缩成一团的沃芙加上她那凄惨动摇的音色,说出了“幽灵”这天生附带着神秘和恐怖的东西,的确相当的唬人。但可惜,沃芙选错了听众。比如艾比,从小的教育让这名人造人小姑娘根本不相信灵魂的在;比如奥罗拉,在救济院这么多年,眼睁睁看着这么多病人白白坠入死亡的深渊,真有幽灵只会让她欣喜若狂。所以,长椅下的沃芙被一把提溜了出来,奥罗拉扯开她抱头的手,箍住她的头:“嘿,幽灵?有意思,带我去看看。”沃芙的眼泪又一次渗了出来:“是真的啦!真的有幽灵”“我相信你,”修女笑眯眯的:“母神的教义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万物有灵,所以你见到了幽灵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对吧?”“哎?确实”“但,我皈依母神这么久了,也没亲眼见过逝去的人还能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也没人能告诉我他死后过的好不好,”奥罗拉掐起狼外婆的脸蛋:“所以,我对你说的幽灵很感兴趣,不如带我去看看吧?”“不要!”沃芙的吼声震耳欲聋。奥罗拉龇牙,偏了偏“嗡嗡”发震的耳朵:“不去就算了,给我讲讲你看到了什么总行吧?”沃芙目光下垂,瞥了一眼自己鼓鼓囊囊的肚子:“事情要从这里面的东西讲起。”奥罗拉点头,放手,却没想到沃芙像条无骨的章鱼般软下。狼外婆吐了吐舌头:“哎呀,抱歉,被吓的手脚有点发软。”修女只能亲自将手伸进沃芙的肚子里,忍受着让人不适的粘腻与蠕动,掏出了一小沓尚带着粘稠拉丝的卡片。大概有20多张。奥罗拉挑眉:“这些全是邀请函?”“没错,我从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先生那里窃来的。““那个影子就是你说的幽灵?”沃芙的脸一下子带上了些许鄙夷:“嗨呀,区区一个影子,我认识的许多眷顾者都能做到类似的事情,还能吓到区区的我?!”下一秒,这股鄙夷却被更大的恐惧洗掉:“我要说的幽灵,可比这个厉害多了!”“直接说,少废话。”沃芙抿抿嘴,开始了自己的回忆:十几分钟前,影子成为了沃芙选定的目标。化身为暗影的他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个棘手的难题,但对于沃芙,只是被她多观察了一阵,其弱点就暴露的明明白白。比如怕光。缝着猫肉垫的脚让沃芙走路近乎无声,她小小的躯体能让自己藏在各个有光的死角,让影子一路上被跟踪的浑然不觉。影子他也盯上了一个目标,是一个满脸踌躇不安,在光亮与暗影下来回踱步的男人。踌躇代表着他心神恍惚,不会专注于身边;在明暗边界来回跨越,则给了影子绝好的下手机会。好到让影子一眼就看出这是个陷阱。不过,是陷阱又怎么样?在这种环境下,不可能有团体会要求它所属的成员两手空空的身处险境。所以,这人身上一定有着邀请函,或多或少而已。而身为调查员的他和狮子,目前的方针就是邀请函这种东西,有多少要多少。原因就在那个满嘴都是不着边际的调调的主持人,他卖的大多数东西对于两名调查员来说犹如垃圾,却会在垃圾中夹杂几个可以令人惊掉下巴的吓人秘密。调查员的职责就是阻止这些秘密的扩散,他们俩却也不能对那神秘而摸不着底的主持人直接动手。所以,狮子和影子只能暂且遵守主持人的游戏规则,去搜集邀请函,参加拍卖,如是而已。疑似陷阱的那个男人又一次走到了光与暗的交界,此时,影子动了。他犹如地上移动的黑暗色块,刹那间融入阴影,在明暗交织中融进那人的影子,并找到了他身上邀请函的所在。然后,阴影在那人身上牵扯,洁白的卡片无物而动。调查员靠拖拉邀请函的阴影,把它扯出了男人的口袋。表面心不在焉,实际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现实中的男人猛然回头,却只看到了逃之夭夭的黑影。“是一道影子?”男人喃喃,并不懊恼于邀请函的失窃。命和情报才是最重要的。之后,沃芙跟上了有些得意忘形的影子。目前,邀请函仍是在空中无风飞舞的状态。影子必须现出本体,才能将卡片收进背包。沃芙蹑手蹑脚向前,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和眼前背对着她,略微放松警惕的影子一样,都是阻止可怖秘密的扩散。然后,狼外婆在自己身上胡乱找到了几朵干花,揉碎,撒向影子周围。影子的动作明显迟滞,沃芙趁机用猫步走近,轻轻的,捏住了他的鼻子。致幻的花香混杂着沃芙身上的野兽味道渗进了影子的身体,他缓缓跪下,沃芙趁机将嘴凑近了影子的耳朵:“你不会只有身上这几张邀请函吧?”“不,不是,”影子喃喃:“在我的藏身处,还有很多”“停停停停停,”奥罗拉拍手打断沃芙的叙述:“幽灵呢?该出场了吧?”“打断别人的故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沃芙抗议,抽抽鼻子,省略了她前往影子藏身处的若干故事。藏身处被洗劫了。沃芙将邀请函小心翼翼的塞进自己肚子,起身,满意的打了一个嗝。等等,自己“嗝”的当量不对!“哎?我生什么病啦?”她挠挠脑袋,把手从新伸进自己的肚子。却发现原本接近50张的邀请函只剩下了一小半。沃芙眯眼,有人对自己的肚子动了手脚!是空间型的眷顾吗?还是某种自己不了解的光暗系魔法?狼外婆开始回忆。却发现了自己回忆也出现了问题!她的记忆中,有一个毛茸茸的长臂类人猿,此前定定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两只没有眼白的眼睛同沃芙的双目相对静止,狼外婆走到哪,长臂猿猴就贴着她走到哪。亦步亦趋。直到猿猴伸出垂地的手,掏走了沃芙肚子里一半的邀请函。并舔了舔它手上从沃芙胃中带出的黏液。沃芙诧然抬头,现在,自己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回忆中的上一秒,猿猴还在那里,眼睛仍然定定的看着自己,甚至因为自己之前的动作往后稍微仰了下它的头。长臂猿好像只存在于沃芙的回忆中,但这无法解释为什么它能掏空自己的肚子。啊,又回忆起来了。又是上一秒,她记得猿猴翻起了它的嘴唇,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眼睛。沃芙抬手,眼眸湿润。可现在,她的面前仍是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