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思远对于自己在阳朔重机的影响力,肯定是很有信心的。
这种信心来自于几十年的威信积累,毕竟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一言九鼎,习惯了自己决定阳朔重机的发展方向。
没有人可以制约他的权力,也没有人愿意向他提出质疑,在国有企业厂长经理准官员化的大前提下,穆思远在阳朔重机就是可以决定所有一切的那个人。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决定任何一件事情。
基于这种习惯,虽然他了解到陈明洛已经在之前对阳朔重机的中高层干部们施加了一定的影响,但是他始终认为自己在阳朔重机的地位不会受到太大的动摇,毕竟这些干部们大部分都是在自己手中提拔起来的,他不信他们会在大事上面背叛自己,或者无视自己的感觉。
“专家?狗屁!”穆思远在家里吃饭的时候,跟老伴儿提到了这件事情,有些愤愤地将筷子拍到了桌子上,“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把一个娃娃给派到阳朔重机来,还说要领导企业改制工作,有这种事情吗?!什么时候,你见过二十岁不到的娃娃就能当副厅级的国务院特聘专家了?!这明摆着是来恶心我的!”
“真的假的?”老伴儿听着穆思远说话发脾气,倒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多少年了,她早就习惯了穆思远的脾气,虽然说穆思远在厂子里面是不怒而威,一般很少拍桌子发脾气,但是在家里面的时候,倒是经常这样子。
老伴儿也习惯了他的这种做派,毕竟她很清楚,穆思远之所以能够这么做,还不是因为这里是家里,没有外人,所以才能放得开心情吗?
无论是在外面风光或者悲催,这个家都是他们心里面最后的一道屏障。
不过对于穆思远口中提到的这个娃娃专家,老伴儿也感到很感兴趣,什么样的一个娃娃,不到二十岁就能够被国务院给特聘为副厅级专家啊?这事儿听起来,总像是听天书似的,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娃娃专家,倒是也有一些来头的——”发了一通儿脾气,跟饭桌较劲了一阵子之后,穆思远的心情倒是安定了下来,一边儿喝粥,一边儿吃着老伴儿做的腌萝卜,一边儿对她说道,“我找人问过了,他爸是明阳市的市长陈通达。”
“哦,官二代。”老伴儿点了点头道。
不过她琢磨着也不对啊,明阳市的市长也不过就是个正厅级,怎么他儿子这么年轻就成了副厅级专家了?就算是祖荫,也没有这么离谱儿吧?
“他老丈人据说是萧名学——”穆思远吃了一块儿腌萝卜,又吐出来一句话。
“萧名学,就是阳朔市委书记萧名学?”老伴儿平时看电视新闻比较多,一下子就指出了这个重要的人物的身份,“他是省委常委,那是副部级干部吧?要说提拔一个副厅级女婿,倒是有可能的,不过这娃娃这么年轻,难道就结婚了?再说,这个年纪也不适合提拔呀。”
老头儿皱着眉头回答道,“没结婚,不过萧名学的女儿是他女朋友,他们都是西岭大学的在校学生,那娃娃还是校团委书记,本身就是正处级干部,这个副厅级也不是萧名学和陈通达能够解决的,据说是洪总理亲自特聘的。”
“这事儿,我听着怎么越来越像小说——”老伴儿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居然把洪总理也给扯进来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物呢?
“这娃娃倒是有点儿本事,搞出了不少名堂,不过我就不信,像阳朔重机这样的大型国企,他也能搞的定?”穆思远跟老伴儿说这话的时候,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对于陈明洛,穆思远的心情是比较复杂的,既有疑惑,又有不满,还有好奇。
说起来,穆思远虽然在阳朔重机独断专行,但是他对企业是有感情的,正因为如此,才对陈明洛这个国务院特聘专家颇有防备,专家误人的事情多了,他实在是不放心把企业的生死存亡,交到这么一个娃娃专家的手里面。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难道说就再也没有更合适的专家了吗?
想到这件事情,穆思远的心里面就不无腹诽,洪总理你派个年纪大点儿专家的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