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妄:【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比一个人写作业更难的是一个人写不出作业,没错,说的就是我/微笑】
宋漾:【别跟我比惨,真的,没有谁能比我更惨。】
宋漾:【我不仅写不出,我还写不完,我打听过了,我们班作业比你们班少,知道为什么别人都写完了就我没有吗?因为今天整整三节晚自习都没有上课,我就睡过去了两节。】
宋漾:【别人做题我睡觉,现在换别人睡觉我做题了,报应,都是报应/猛男落泪jpg】
果然是一起比惨痛苦减半。
江妄乐了,正想假模假样安慰两句,顶端忽然跳出来一条消息提示,是个外观完全陌生的紫色对话框:
漫漫长夜:【抱歉,我想请问一下,你的真名就叫江妄吗?】
“?”
这是什么东西?
江妄疑惑点开,发现竟然是那个app里收到的消息。
之前注册的时候图方便,江妄填写名字时偷懒直接填了真名,本以为不玩儿就不会有人看见,没想到现在不但有人看见了,还主动给他发消息。
而且看这语气,以及对方id后面跟着的附近两字,可能还是个熟人?
江妄打字:【是啊,你是我同学?】
漫漫长夜:【我以为是重名,没想到真的是你/微笑】
漫漫长夜:【我不是你同学,也不是七中的,只是听同学说起过你,单方面认识你/微笑。】
看起来还挺有礼貌。
江妄相信了,摸摸下巴,出于礼貌就问他:【好吧,那你找我有事?】
漫漫长夜:【没事,只是随意打个招呼/微笑】
江妄:【哦。】
漫漫长夜:【嗯。】
这尬得真跟江晟有的一拼。
行吧,既然没事,江妄也懒得继续回复,关了app切回微信想继续跟宋漾叨逼叨磨洋工,却发现对方留下一句【不行我得去找我便宜哥哥搬救兵!】后就循了踪影,怎么给他发消息也不回了。
“”
这个叛徒,小废物!
写作业还搬救兵,鄙视!
没有救兵可搬的江妄酸溜溜地放下手机,耷拉着眼角重重叹一口气。
不管心里多不愿意,作业该做还得做。
某些人就是形色肤浅情绪过于外露,在一道题上卡了越久,越卡越不会做,越不会做越心烦,越心烦越忍不住叨逼叨,咬着笔头小声嘟囔碎碎念。
“这是人出的题?不说好了打的基础么,要是这个都算基础题,我干脆直接解了鞋带上吊算了。”
“要提示就好好提示,写个套用公式有什么用啊,数学有那么多公式,你不写出来,我怎么知道套哪个?”
“一个选择题搞这么复杂,出题老师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最佳规划,像这种就应该放到后面大题写解蒙步骤的啊,放在这儿真的是不像话。”
“试卷也印得好垃圾,题目编号都不清晰,还得我辛苦自己描一遍,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他开始没事找事地挨个描黑题目编号:“救命,学习真是太苦了——”
“哪道不会。”
不冷不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打断了江妄的叭叭叭。
撑着脑袋回头一看,他的学霸室友面无表情站在了他身后居高临下看着他,不知道听了他多久毫无营养的叨逼叨。
“班长。”江妄眨巴眨巴天真大眼睛。
看看自己的试卷,再看看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试探着问:“你,要给我讲题?”
沈修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
“我要!为什么不?”
江妄,毫不犹豫站起身把座位让出来,完全完了几分钟前自己还在鄙视宋漾搬救兵:“班长大人您请坐。”
然后特别狗腿地在一边蹲下,双手扒着桌沿下巴搁在手背,一副准备好了认真听讲的模样。
利益之下毫无节操可言。
沈修然默了一阵,顺势坐下:“哪道。”
江妄指着卡了他半天的选择题:“这个!”
停顿了一秒,接着往下连续圈了好几道自认为一点也不基础的基础题:“还有这个这个这个,我都不会。”
动作自然神情坦然,理直气壮得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高三生写不出这些基础题有什么丢脸的地方。
他是真的觉得这些题一点也不基础。
而事实证明,人和人之间真的是不一样的。
江妄卡了许久写不出来的题,沈修然只扫了一眼便不带半点停顿地将解题思路列在了草稿纸上,边写便点出几个关键要素,江妄在听懂的同时陷入了一种名为信心破灭的自我怀疑
——靠,这些题居然还真挺基础?
后面几道题也是同样的讲法,沈修然讲题效率出奇的高。
不管在江妄这里多难的题目,到了他那儿似乎都自动最转化成了最简单的小学一加一,看一眼想一下就能得出答案,如果不是要给他讲解,江妄怀疑他根本用不到草稿纸。
太夸张了吧,这是人脑里装了个电脑?
江妄咬着腮帮,羡慕又嫉妒。
他知道他脑子好成绩好,但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见识到有多好,还是不可避免被震惊了。
要是他能有这个思考思路,也不至于回回听写被罚抄,天天做题到深夜。
江妄基础不太好,也就是老师俗称的那种举一不止不会反三连反一半都费劲的死脑筋。
沈修然有几个地方讲得很快,大概是觉得太过基础不可能有人不会,直接跳一个步骤,江妄转不过弯了。
“嗳,等等!”
看他还在往下列,江妄急得抓住他握笔的手:“你太快了,这里都没有说清楚怎么转化的,怎么就下一步了?”
他探身去指他跳过的那一步:“就这里,你看你是不是少写了一步。”整个人都凑到他身前,仰头较真地看他。
甜茶味萦绕在鼻尖,好像被一颗糖拱进了怀抱。
沈修然低头跟他对视。
江妄看见了他眼里的光,觉得那可能就是属于属于智者的光芒,以及对他的嫌弃。
“我知道。”江妄撇撇嘴:“你又要说让我别碰你是不是?”
他识趣地收回手,继续像只讨食的小猫咪一样把下巴搁在桌边缘跟他商量:“那你讲仔细点,上课老师讲我就听不懂了,现在一对一你还不将就着我些。”
沈修然没说话,只是将笔尖掉头打了个补充符号把缺少的那一步补上,又把用到的最基础的那个公式一并写在了旁边。
江妄满意了,看着沈修然漂亮的字体逐渐挤满草稿纸,觉得这事真是匪夷所思的奇妙。
一贯冷漠对事对人都是漠不关心的人居然会主动给他讲题?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传奇。
有人最擅长顺杆往上爬,最喜欢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
点名指出一个江妄。
他琢磨着要得寸进尺地试探一下沈修然是不是真的转性了,安安分分一直到听完最后一道题,在对方问出“还有没有”的时候笑眯眯点头:“有啊还有一个。”
“哪个。”
今晚的沈班长格外有求必应。
江妄目光在试卷上转悠着,边转边想,直到无意落在沈修然半开的衣领上,顿住,灵光一闪。
“还有一个小忙,班长帮帮我?”
沈修然听出了他语气里潜藏的狡黠,侧目转向矮身蹲在桌边睁着一双剔透的大眼睛看着他的少年:“什么忙。”
江妄说:“我睡衣洗了没干,能把你的借我穿吗?”
他觉得这个要求提得完美,因为他是有“前科”的,他穿过沈修然的衬衫,还是对方亲手脱了给他的,所以不算过分。
但又有一点点过分,因为睡衣很私人。
可是不过分一点,又怎么称得上试探?
“可以吗?”他又问一边。
沈修然微微眯起眼睛,吐出一个单音节:“好。”
江妄噢了一声,喜滋滋道:“班长,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都不像你了,真愿意借我?”
“嗯。”沈修然搁了笔,在桌上敲出一声轻响:“是我的才行。”
江妄没听清:“什么才行?”
“睡衣可以给你。”沈修然:“但我的东西不外借,得是我的才行。”
“什么是你的才行,睡衣不本来就是你的——”
江妄不明就里嘀咕到一半忽然没了声。
不外借
是我的才行
瞳孔一缩,他下意识捂住腺体:“你又想咬我了?”
沈修然:“不行?”
这样居高临下的目光让江妄很有压力。
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行是行,但是我作业还没写完,明天早上还要交”
人怂就是这样,上一秒还灿烂支棱着要去试探人家,下一秒就被轻飘飘一句话灰溜溜打了回去。
江妄怕疼,还怕一被咬了睡过去完不成作业,操行分又要遭殃。
斟酌着措辞跟他商量:“不然你忍一会儿,等我做完作业躺好了你再咬?”正好他连瞌睡虫也不用酝酿了,直接一发入魂。
“如果我说不行,忍不了,”
沈修然不吃商量,忽然凑近,黑眸沉沉盯着他:“就要现在呢?”
江妄猝不及防被吓得后仰。
眼看就要一屁股摔地上时,被沈修然手快地托住腋下像捞小孩儿一样直接抱了起来。
从坐姿到站姿也就眨眼的功夫。
江妄直到被放到桌上做好,还在懵逼他是怎么完成这个高难度动作的。
以及,他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没被人用这么羞耻的姿势抱过了。
小傻子一样呆兮兮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从蹲地到上桌,高度跨了好几个台阶,沈修然也站了起来,只比他高出一点,四舍五入算平视。
“怕疼就小心点。”
沈修然扔下这句,功成身退。
江妄看着他的背影,脑子一抽:“你不咬我了吗?”话说得快了,听起来就像是“你不要我了吗”。
沈修然脚步一顿,回头问他:“作业不做了?”
江妄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糊涂了,前一秒还力争不被咬,结果后一秒就上赶着给人家咬。
但看看写满整张草稿纸的解题思路,想想对方病发时候承受着莫大痛苦的糟糕状态,到底没把话收回。
不久两分操行分么。
他想,扣了就扣了吧,毕竟人命关天。
他跳下桌,点头说:“不做了,我给你咬。”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心诚意不是开玩笑,主动拉开衣领:“来吧。”
沈修然站在原地静静看他。
江妄歪了歪脑袋:“你还跟我客气——”
“江妄。”沈修然打断他,黑沉的目光夹杂着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不悦:“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