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我无中生有,这实在是太明显了!你看啊,首先,你最近都不逗班长了,也不主动找他吹水了,我思来想去,这不就是告白被拒才会出现的反应吗?”
“其次,你都好多天没给慕窈学姐送奶茶了,别的男生跟慕窈学姐告白你也不关心了,这不就是移情别恋的铁证么?”
“最后!你搬到班长宿舍了对吧?是不是就是因为就算被拒绝也贼心不死,想要靠近水楼台这一招融化班长冰冷的心?毕竟在一个班又在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最容易日久生情!”
“承认吧江哥,你是不是求爱不成,人生失意了?”
“”
扯犊子都不带这么扯的,真的。
他该说什么?
他无话可说。
江妄一时词穷默,干脆扯起嘴角反问:“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沈修然??”
程栖得意洋洋:“当然还是托福于我强大的逻辑链!大家都怕班长躲他远远你,只有江哥你例外,不仅不躲还上赶着往上贴,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当然你一开始并不知道这就是喜欢,所以才会误打误撞去追求慕窈学姐,后来你第二性别分化了,情商也跟着觉醒了,清楚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谁,所以就立刻放弃了错误方向,开始勇敢追求真爱!”
“放心吧江哥!”
程栖笑眯眯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不没有追上慕窈学姐么?现在放弃也不算渣男,毕竟真爱至上,你能抛却世俗的眼光,不畏惧金额巨大的罚款勇敢面对aa恋,非常牛逼!”
“”
罚款什么的,
好耳熟的一句话,似乎曾经某个吃宵夜归来不知死活的傻小子也吊在人家肩膀上说过。
还真是世事易变。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他们在一起已经不用罚款了呢。
呵呵。
“江哥,你怎么不说话?”程栖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
江妄拉上书包拉链,想了想,一本正经看着他:“七崽,有想过高考完了大学选什么专业吗?”
程栖脑袋一歪:“???怎么突然问这个?没想过诶。”
江妄:“那我给你建议一个吧,你学it,毕业就进互联网行业。”
程栖一脑袋问号:“这有什么讲究吗?”
“没什么讲究。”江妄说:“就是觉得你不进联想实在可惜了。”
“联想?”程栖没get到这个点,注意力完全被带偏了:“为什么呀?”
江妄爱怜地摸摸他的小脑袋:“因为你,很有天赋。”
说完不等程栖反应,捞上书包起身离开了。
程栖茫茫然去找俞东遇:“东东,江哥说我应该进联想是什么意思啊?”
俞东遇:“你跟他说什么了?”
程栖斟酌着,在不暴露江妄不对劲的情况下将他求爱被拒的故事线说了一遍。
俞东遇听完静默一秒,用江妄同款手法摸摸他的脑袋:“乖,江哥是在夸你呢?”
程栖还是没懂,想继续问,就见俞东遇忽做思索状看向江妄的离开的方向,捏着下巴眼神放得意味深长:“其实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日久生情什么的”
程栖:“?嗯???”
“没事。”俞东遇笑着站起来,顺手往他软乎乎的脸上捏了一把:“今晚去我家吃晚饭?”
程栖立刻摇头,嘚瑟道:“不去,我妈今天做了松子鱼~”
俞东遇哦了一声:“行,那我去你家吃。”
程栖:“你脸皮好厚,我没有邀请你!”
俞东遇胡乱点头,勾着他的肩膀往外走:“是啊是啊,我妈说了脸皮厚才能讨着老婆,我的抓紧锻炼起来。”
说着探过脸凑近他,狐狸眼弯起:“来贴贴,看看够不够厚了。”
程栖:“”
闷着脸一把将他推开。
贴贴贴。
贴你个大锅盔。
江妄又差点走错宿舍。
这已经是他这几天来第五次走错了。
习惯性想掏钥匙去开305的门,钥匙尖都对上锁眼了才想起来这个宿舍已经没有他的床铺了。
一股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江妄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小可怜。
他有点想念每天吵吵闹闹的305了。
江妄自己就是个离不开人的。
天生喜欢热闹不喜欢独处,就算是很安静的环境,就算大家都不说话,他也喜欢呆有人的地方。
他就是不喜欢孤零零一个人,就喜欢跟人呆在一起。
但他发现沈修然好像比他更离不开人。
明明两人在宿舍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也要他一直在,以至于一开始说好的“常回家看看”都成了空话。
池唯都嘟嘟囔囔抱怨了好多回,说他有了新欢就忘记旧爱。
江妄很冤枉,跟被程栖按头求爱失败一样冤枉。
面对沈修然他就是耗子遇上猫,躲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喜欢?
当然,从前不知死活主动撞上去的他,得先排除掉。
慢吞吞走到宿舍门前,江妄又日常止步了。
每次进这扇门都得原地先给自己做一番思想安抚。
如程栖所说,他确实会在临近放学的时候格外焦虑。
因为放学,就意味着要回宿舍。
只不过别人是回宿舍,他回的是“狼窝”。
其实这么说是有夸张的成分在。
毕竟在搬过来时,江妄是做好了被两天来一口的准备的,结果搬过来这接近一周的时间里,沈修然不仅没有咬他,大多时间都是把他当空气。
不对,应该是行走的空气清新剂。
但是他这样不作为的态度不仅没让江妄放下戒心,反而更没底了。
就好像一直有人对着他的脑门比划着脑瓜崩的姿势,就是不下手弹,弄得他心一直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他宁愿对方赶紧弹下来。
以及,还有一点。
沈修然给出的理由太奇怪了。
喜欢他的信息素
江妄总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单纯,一定还有什么别的,更深层的原因。
可他脑力有限,想不出来。
只身置于深渊中央,周围一片漆黑,只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处盯着他,却不知道这双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又是抱着什么目的,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爬出去
试问还有什么比这更搞人心态的么?
江妄略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抬手撕掉阻隔贴,推门进入。
沈修然在阳台打电话,听见声音抬眼看过来,表情很淡。
两人视线只接触了短短不到一秒便被江妄垂下的眼帘干净利落切断了联系。
他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回到坐下将书包放在桌上再坐下,江妄习惯拿过汽水喝了一口,桃子味的气泡在舌尖炸开,甜味顺着喉咙灌入胃里。
阳台的门没有严实,留了不窄不宽一条缝,他能听见沈修然打电话的动静。
除了结尾一声“嗯,我知道”,再没多说一句话。
电话那头应该是并不亲近的人,言语简洁得连疏离敷衍都算不上。
阳台的门推开又关上。
入秋的风已经褪去了盛夏的炎热,夹带着丝丝入扣的凉爽借机蜂拥进来,吹得江妄散开的衣摆下拉链晃动。
一手握着汽水瓶,一手随意搁在桌上,看似一身懒洋“放松”地靠在椅背,余光却死盯着宿舍里另一个人。
看着他从阳台进来,反手关上门,长腿一抬不疾不徐走过来。
越靠近,江妄的“放松”就越僵硬。
直到对方在他身边停下,一抬手——
江妄整个人都细细抖了一下。
蓦地仰头看向他,眼睛微微睁大,含着已经努力克制的两分惊恐,干净得能倒映出清晰的人影。
咚。
一声轻响。
随着沈修然松开五指的动作,一只蓝牙耳机落在桌上。
那是江妄的耳机,不知什么时候忘在了阳台,难为他白天自习课时还翻箱倒柜在抽屉里书包里找了半天。
随着这声轻响,江妄觉得自己手掌心也跟着麻了一下。
大喘气的麻。
原来是要还他耳机,他还以为
江妄被自己怂到了。
耳尖有点儿发烫。
讪讪放下汽水将耳机收到一边的收纳小盒子里,偏头对沈修然飞快道了声:“谢了。”,眼睛躲闪着没看他。
沈修然视线似乎停顿在他身上了。
收回了手,却停在原地没有退回自己的座位。
有个“守护神”在身边杵着,江妄浑身都不舒服。
手放在哪儿都觉得不自在,干脆揉揉脖子边嘀咕着“要熄灯了该洗洗睡觉了”边装模作样站起来自顾自绕过沈修然去了阳台洗漱。
退至安全距离,江妄松了口气。
也更丧气了。
含着满嘴泡沫一边刷牙一边在心里默默嫌弃吐槽着自己。
还江哥呢?
名头响当当,结果就这么垃圾,别人抬个手都能吓成这样。
他记得上次看见这种情况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尚未去世的外公养了一只黄毛土狗,又凶又胆小,看见他就凶巴巴地汪汪叫。
外公作势要打它,它就立马怂了,压着脑袋夹着尾巴转身眨眼蹿老远。
沈修然方才的动作跟当年外公的作势很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外公吓的是土狗,而沈修然吓的是他
一个字,绝。
这事要是被第三个人知道,那他也不用混了。
——挫败地将牙刷扔回杯子,转身才惊觉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视线猝不及防撞进对方黑压压一双眼睛,江妄心头猛地一跳,条件反射后退半步,却忘记身后是湿漉漉的洗漱台。
洗漱台的高度不高,他被阻碍挡得失去重心,直接半坐在了台池边沿。
沈修然顺势倾身,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的池台,将他完全困于自己制造出的一方逼仄天地。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进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距离。
近到江妄可以看清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以及睫毛掩盖下的眸子里浓到几乎化不开的沉沉雾气。
气氛转瞬压抑到呼吸艰难。
江妄没有退路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直直望进他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一圈,五指扣紧了池台边沿,用力到指节泛白。
对视不过三秒,沈修然面色冷漠掀起唇角,低沉的声音落入他的耳朵:
“江妄,你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