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伙计神色一变,立刻单膝跪了下去:“小人见过东家!”苏小酒神无语,看看店铺,又看看萧景,带着原来如此的顿悟:“这店是他开的???”萧景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转身朝着来人拱手:“见过七叔。”绍崇显满意的点头:“乖侄儿,好久不见。”“你真不知?”苏小酒满面狐疑,头一次怀疑萧景是不是说谎,他才莫名问了那么多关于绍崇显的问题,转眼就碰上了本人,有这么巧的巧合?萧景很无辜:“我也是刚知道。”被无视的某人满脸不悦:“本王就在这里,你不会直接问我?”苏小酒回头打量他,大概是为了避人耳目,只作了普通有钱家公子的打扮,但毕竟富贵窝里长大,气质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不同。再问一遍:“这店真是你开的?”绍崇显抱臂:“还不够明显吗?”“好心给你提个建议。”“洗耳恭听。”苏小酒凉凉看一眼伙计:“把名字改了吧,叫‘一家很拽的饭馆’比较恰当。”伙计却目不斜视,丝毫不在意来自小女子的挟私报复。绍崇显却对他摆摆手:“没听到吗?去把牌子换了。”身后绿拂忍不住悄悄吐槽:“怪不得店里没人!”惹来玦鹰侧目,又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凶丫头,恰绿拂往这边扭头,他下意识跳转目光避开,免得她又自作多情,说他偷看。绍崇显已经自顾自落座,指着其他几张空椅道:“坐呀,自己家的店,别客气,随便坐。”萧景看向苏小酒:“要坐吗?”“你不对劲,”苏小酒站着不动,目光在他跟绍崇显之间游移,“你为什么要问我?”萧景错愕,难道他不该先征求她的意见吗?苏小酒却断定了这两人有问题,若是换做以前,一看到绍崇显,萧景应该调头就走才对,可今天,他却在犹豫去留。事关绍崇显,他竟然犹豫?这当然很不对。显然萧景这根大木头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所以苏小酒改了主意,本来打算就此离开,偏回身走到桌前坐下,看看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萧景不解,却还是跟着落座,绍崇显满意的笑笑,随口点了几道菜,伙计躬身退了下去。苏小酒定定的看着对面那人,神情戒备:“你什么时候来的?来这干嘛?”他对所有药物免疫,却不顾危险在疫区瞎逛,脑子秀逗了?绍崇显破天荒看了萧景一眼,悠哉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她这话表示不满:“自陛下圣体抱恙,本王每年都要跑一趟南边,怎么今年你们来了,就不兴本王来了吗?”“呵,还好意思说?”苏小酒忍不住嗤笑,“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往自己脸色贴金?之前怎么回事,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啊?”走过场而已,还说的自己立了多大功一样,要真这么能干,南边能出这许多贪官?想到这,她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莫非这些人都是绍崇显的爪牙,如今被她夫妻俩拔了,大大损害了他的利益,所以他才急不可耐的赶来收拾摊子?若果真如此,他怎么会好心请自己跟萧景吃饭?完蛋,他该不是想借机毒死她们小两口吧?越想越觉得可能,苏小酒死死盯着绍崇显,试图在他脸上找到阴谋的痕迹,但很可惜,绍崇显只是闭着眼惬意的品着香茗,任由她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放肆,也并没露出哪怕半点图谋不轨的迹象。几人保持诡异的沉默,直到店铺伙计端着菜品来放在桌上,才打破了僵局。闻到饭菜香味的绍崇显这才睁开眼睛,指着香气四溢的菜肴道:“来尝尝本店特色,一般人来可是吃不到的。”这时候说走未免有些不大气,苏小酒摸摸饿扁的肚子,指着桌上一道醋煎鱼对玦鹰勾勾手指:“来,你先吃。”绍崇显一口茶差点喷了,怒气冲冲的看着她:“你竟然怀疑本王下毒?!”尤其看到萧景竟低头抿唇,似是飞快的偷笑了一下,不由更加着恼:“本王在你们心里就那么龌龊?”说罢恶狠狠夹起一块鱼肉杵进了玦鹰嘴里:“给本王吃!”玦鹰:……苏小酒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看着玦鹰把鱼肉完全咽了下去,还特意多等了几分钟,确认他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症状,这才放心的夹起菜肴放进了萧景碟中。萧景也拾起筷子,往她碗里夹了几箸虾仁,温声道:“趁热吃吧,吃饱了下午回去休整一番,咱们明天就出发。”苏小酒咀嚼的动作停住,确认自己没听错,疑惑道:“怎么是明天?不是说五天后吗?”萧景瞟了对面一眼:“反正七叔闲人一个,不如顺便在此多留几天,等新任郡守前来报道。”苏小酒愣住,她家小侍卫啥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绍崇显能帮他做事???绍崇显挑着一根青菜的筷子也同样被冻住,而后,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优雅的送进嘴里,期间貌似还含糊的唔了一声,算是同意。这下苏小酒已经完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两人之间,一定有猫腻!当着许多人,她不想让萧景为难,于是假装没有发现,而是高兴的说:“那太好了,这样我就能早点见到娘娘了!”心里却想,好啊小侍卫,敢瞒着她搞事情了,看回去怎么治你!为了搞清真相,她将饭扒拉的飞快,面对一桌子好菜,愣是没尝出什么滋味来,留下依旧不紧不慢浅酌细品的绍崇显,拽着萧景匆匆的走了。夫妻这么久,看着前面闷头往前冲,一言不发的娇小身影,萧景再蠢也知她在生气,却也不着急辩解,而是默默的跟她回到住处。果然,一踏进房间,苏小酒便将其他人赶出去,房门咣当关个严实,掐着小细腰质问道:“你还不说吗?到底怎么回事?”萧景抿唇坐下,想给她倒杯水,小姑娘刚才生气,几乎是结结实实干啃了一碗米饭,上来的汤半口没动。结果却被她揪着领子站起来:“不!许!坐!”某人只好顺着她力道起身,老老实实挨训。三十公分的身高差,让苏小酒费劲的仰着脖子,没一会儿就酸痛无比,但气势不能输,完全是靠意志力硬挺着。“坦白从宽,抗……啊!”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被萧景抱到凳子上站着,怕她跌下来,两只大手还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贴心护着,就像大人在抱小孩。虽然有些奇怪,但不用僵硬的昂着脖子,苏小酒居高临下,觉得气势也比刚才更足了,所以依旧板着脸,等他给自己一个答复。身高差距太大,即便站在凳子上,她也没比萧景高出多少,因此萧景只微微扬起头,嘴唇就能碰到她的下颌。酥软的触觉,温热的鼻息……不行!如此严肃的场景,苏小酒决不允许他色诱自己!于是将下巴用力往后缩,不给他继续扰乱自己思路的机会。但这个视角太新奇,以至于萧景不小心就研究起她隐隐可见的双下巴,小小的,肉肉的,可可爱爱。没忍住,拿鼻尖蹭了蹭。“哈哈,痒!”苏小酒往后躲,却忘了自己站在凳子上,受惯性向后仰倒的刹那,萧景大手一紧,把她揽在了怀里:“小心!”“还不是你害得!”两手搭在他肩上,把他俊脸推开:“别想着转移话题,我还在问你话呢!”萧景看着她倔强的小脸,知道今天若没个完美的答复,肯定是过不去了,于是收起笑脸,认真的看着她道:“酒酒,如果现在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你还愿意让我继续做太子吗?”回南夏,做太子,是他人生中两个极大的转折点,也是她的。但这件事,与她愿意不愿意,似乎并没多大的关系。“怎么问这种问题呢?我们根本没得选啊!”苏小酒不解,做不做太子这件事,从他第一次面对绍帝的时候就已经下了结论,这个时候再来考虑,是不是有些晚了?萧景将头埋在她颈间,贪婪的汲取她身上的香味,焦躁的心很快就平复下来,抬起头,仔细看着眼前这位跟他奔波许久而略显疲色的小姑娘,轻声道:“出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到底做一个受万民敬仰的皇帝,和时时与你厮守比起来,哪个更重要。”一开始接下这重担,是迫于父亲的身体,和绍崇显无形的威胁,他自私的将她留在身边,自己却早出晚归,让她一个人守在陌生的东宫从日出等到日落。她从来不是隐忍的性子,可现在却处处受到身份的掣肘,没法再像原来一样,随心自在,只做苏小酒。他甚至做不到像荣妃和摄政王那样,只给她足够的无拘和自由。“下一任南夏国主并不是非我不可,可你对我来说,却是独一无二,我不想你被困在牢笼里,被无止尽的消耗,雕琢,妥协……”她明白萧景的意思,但现实问题是,她们可以退缩吗?“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相信绍崇显?为什么?”相信他会是个好皇帝,相信他会轻易的放过她们?萧景轻轻点头:“男人的直觉,他想要的是皇位,而我想要的只有你,而且~~我想相信他一次。”苏小酒几乎是没有思索,否定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果然如他所愿,成功坐上皇位,我们便完全陷入被动,一旦他出尔反尔,我们根本毫无胜算。”她们现在势均力敌,可一旦放手,萧景失去太子之位,绍崇显一跃而上成为皇帝,她们再面对的,将不再是绍崇显一人,而是一个国家。她不敢冒险,更不明白,萧景为什么突然就对绍崇显如此信任?“或许,他也并非我们想象中那么坏吧。”萧景沉吟片刻,告诉了她一件超出认知的事情,以及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忽略了的某些事情。“这次所有关于董滨贪墨的账目,都是绍崇显送来的。”苏小酒惊愕:“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上次在东安县也是,萧景费了老大劲都没找出账本,最后也是绍崇显送来的。这么一份大功,他没理由平白无故的送给萧景。“因为他已经查出了幕后推手,但碍于身份无法出面,所以将这些证据送来,算是换我一个人情,将来能对那人网开一面。”苏小酒脱口而出:“狄太妃?!”整个南夏,能让绍崇显如此尽心尽力的,除了她根本找不出第二人。萧景点头,验证了她的猜测,苏小酒怔愣半晌才道:“乖乖,她一个深宫妇人,伸的手也够长。”所以当时在东安郡将东安郡守灭口之人,就是狄太妃派来的?“可是,那是他亲娘,贪了银子也都是给他用的,他为什么要告诉你?他就不怕你去陛下那里告发吗?”萧景道:“开始我也不解,但后来我明白了,他不想让狄太妃继续错下去,正如你之前所言,即便做不成皇帝,他依然是南夏的七王爷,用牺牲无辜百姓牟取暴利太过卑劣,他日百年之后,难以面对绍家列祖列宗。”这、怎么可能呢?她一直坚定的认为,他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原来在她不了解的那一面,他同样也是位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好王爷?“还有这次你们西山遇险,也是绍崇显派人去救的。”苏小酒更惊讶了:“怎么会?他还有这么厉害的手下呢?”光看玦鹰就知道了,身为他的贴身侍卫,都能被苍联轻轻松松按在地上摩擦,可那天的白衣人,武功很明显高于苍联,所以她有点不信。“每个人都有秘密,尤其是他,有自己的神秘组织并不奇怪。”苏小酒瞳孔尖锐起来,心中如惊涛骇浪般涌过,迅速列出一道公式——苍联(身手)ap;gt;龙隐卫(身手)白衣人(身手)ap;gt;苍联(身手)所以~~白衣人(身手)ap;gt;龙隐卫(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