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看一眼摄政王。摄政王鼻翼扇动:“看着本王做什么?又不是本王不让苏丫头嫁的!”而且这事怪谁?还不是怪这小子自己嘴快,这么早就把要跟小酒成婚的事告诉了绍帝?吃饱撑的!萧景也很委屈,他初衷是好的,一来实在想找人分享喜悦,二是想让绍帝安心,不想竟把自己坑了。“王爷,萧某有一事相求。”陆老头立刻将胸膛挺值:“哦?说来听听?”“请王爷准许小酒跟我一同前往南夏。”“……正主就在这,只要苏丫头同意,本王自是没什么意见!”萧景转头看着苏小酒问道:“小酒,你还愿意跟我去吗?”原本二人商量好,定下婚事便即刻启程,如今生出变故,他怕小酒心有芥蒂,不愿意再一同前往。苏小酒确实有些犹豫,之前是她们思虑不周,忘了既然绍帝尚在,萧景的婚事还要经过他那一关,或者说也从没想过他会出手干预,但不管为何,他反对是事实,若自己厚着脸皮去了,多少有些没意思。而且萧景也说从未想过要继承皇位,那南夏江山最后落在谁的手中也不重要了,她们大概率还是会留在大渊生活,与其去见绍帝找不痛快,还不如像之前那样乖乖等着他回来。萧景并未像她一样想许多,反正对他来说,小酒是非娶不可,至于为何如此心急,完全是因不放心将她留在大渊,才想尽快定下名分,好带她上路。当然,原本可能还夹带些许私心,想让绍帝早一日见到儿媳,便是哪天突然去了,也能走的安心。难得他能为绍帝着想,不想却正是他提出反对,萧景心里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连带着对这个生身父亲的期待也小了几分。小酒说不跟他一起去,只当她在生绍帝的气,便道:“既如此,那我们就都不去了,反正早晚也要回大渊,跑这一趟又何必。”“那怎么成?”他越是如此,苏小酒越觉得愧疚,哪有人谈个恋爱连爹都不要了的?当年若是绍帝主动抛弃萧景也就罢了,父子分离明明是迫不得已,全因元和帝从中作梗,怎么也怪不到绍帝头上。别说他还苦苦找了萧景那么多年。两人说来说去,谁也不能说服谁。最后陆老头听的不耐烦,干脆拍板道:“依本王看,萧景还是独自去南夏的好,你既然不想留下当皇帝,就速去速回,只是这次要大张旗鼓的去,动静越大,敌人反而越不好下手,至于小酒这边,本王会加派人手保护,定能护她毫发无伤!”之前小酒遇险是因为众人疏忽,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断不会再让小酒身处险境。至于萧景大张旗鼓去南夏耽搁时间变长,陆老头是这么说的:“瞧着绍帝管闲事的劲头,就知一两天还死不了,起码撑到你抵达南夏没问题,至于有没有机会见到儿媳,就要看他造化了。”。反正对小酒来说,见不见公公也没那么重要。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萧景尽量快去快回。苏小酒也没什么意见,诚如她之前宽慰自己的那些,便是萧景贪恋帝位不再回来,她大不了失恋伤心一阵,哭上三天又是一条好汉。摄政王已经替她想到这点,捋着胡子满意点头,对着萧景道:“老爷们一口唾沫一个钉,你既这么说了,苏丫头便在大渊等你回来,你若胆敢变心,或者贪图帝位让她伤心,本王誓将举国之重兵,讨伐你这负心汉!”摄政王,在如今的大渊实则无冕之王,说出的话分量举足轻重,但萧景并未被震慑,反而十分感激,这说明摄政王是发自内心看重小酒,此番再去,他终于能安心。因此道:“萧某定不负所望,即刻便前往南夏,不用大张旗鼓,只需快马一匹,十天,十天萧某定赶回来!”之前一路被拦截,他因记挂小酒安危无法沉心应对,这才被绍崇显有机可乘。现下有了摄政王作保,他可心无旁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只求早日回来与小酒完婚!“启禀王爷,南夏又有信件传来,还请王爷过目。”三人齐齐回头看向来报的内侍。摄政王显然也是一头雾水,在另外两人紧张的目光里接过信笺,毫不避讳的打开,先看看署名,嘶,是他?!见他表情越来越古怪,苏小酒忍不住道:“王爷,可是又有什么变故?”“呵,他竟也来凑热闹了?”“王爷说的是谁?”萧景本能觉得不妙,果然就见摄政王捋着胡子一副脑子不够用的表情道:“南夏七王绍崇显,请求与大渊联姻,专门指出了和亲对象~是苏丫头?”“什么?!”苏小酒跟萧景同时喊出声,惊诧的看着对方。两人不约而同,第一时间想的都是那天在驿站为啥没把绍崇显弄死?事情实在太过巧合,绍帝前脚写信反对她跟萧景,绍崇显后脚就求娶,这兄弟俩闹着玩呢?但又感觉说不通,两国联姻向来是帝王之间的勾当,啥时候一个王爷就能自己搭线了?摄政王找个亮堂的地方,眯眼看着纸条上绿豆蝇大小的字迹,忽而笑道:“哈?这绍崇显真有点意思,自己想求娶苏丫头,反而让大渊主动去跟绍帝提请?”南夏的纷争不是秘密,很快大家都反应过来,这要么是绍崇显不想跟绍帝低头,要么就是被绍帝拒绝了,才想到这个办法,绝了。“管他是为什么呢,本王直接回绝便是,苏丫头不必放在心上。”对上萧景略微探寻的目光,苏小酒赶紧摆手:“不关我事!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娶我!”之前被迫跟绍崇显一同困在车厢的事,她毫无保留告诉过萧景,如今这么一出,她怕他误会什么。萧景被她逗笑了:“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在想他到底有何目的。”“不过如此说来,我倒是有个猜测。”苏小酒托着下巴,食指无意识在唇上点了点:“他把我抓走时,对我的火枪很感兴趣,后来咱们离开,我又把火枪取了回来,他难道是因为这个?”娶到她,就能拿到火枪研究,然后批量造出来逼宫?摄政王摇头:“若真对火枪这么执着,他为何又还给你?”“咳,他自然不会主动归还,是小女使了点手段。”想起这事她心里突然发虚,难道绍崇显是因为当日受辱,所以想把她娶回家报仇雪恨?如此一想,她浑身一个激灵,那不得被报复的老惨了!她可没忘绍崇显被五花大绑时,嘴里被她塞了臭袜子的事。摄政王马上便否定了这一猜测,两国联姻,说是结亲,但更多牵连政治。光是与绍帝争斗就已经够绍崇显头疼,他断不会只为了发泄私愤,而折辱联姻对象,便是大渊这边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何苦要给自己找麻烦?想到两人被困车厢时绍崇显的表现,苏小酒不禁头疼,难道这家伙真对她动心了?未免也太戏剧了。不过若真是如此,她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只要她不同意,王爷就不会答应。萧景面色却眼见的黑了下来,这人先是刺杀小酒不成,又派人伏击他,后来还把小酒掳走,如今又想跟他抢亲?“我决定了,还是跟小酒成过婚再走,”萧景转头看着她,“南夏那边还是我一人去即可,免得再生其他变故。”“那不好吧?若成了婚,按礼也该去拜见一下你父亲。”苏小酒没法做到太自私,想了想,还是道:“这样,我们先定下婚期,断了绍崇显心思,然后一同前往南夏拜见绍帝,正好可以当面问清楚他反对的缘由,再行打算。”到时候若绍帝同意见她,那她便跟萧景一同进宫面圣,若不想见,大不了她就住客栈,权当去南方旅个游。“不,本王反对,咱们大渊的郡主凭什么被人糟践?去可以,但不能以你未婚妻的名义,而是以大渊使者的身份!”帮他们找回遗落的皇子当属功劳一件,再者两国之间派个使臣互通有无的理由也正当。就说大公主已经出嫁,其他皇子公主尚且年幼,经不起长途奔波,苏丫头作为大渊新贵,作为使者前去也不算怠慢。摄政王为自己的绝世妙计喜不自禁,当下便拉着萧景去了御书房,一块写圣旨去了。望着一老一少远去,苏小酒终于舒了口气,正好,她非得在绍帝面前把绍崇显告一状,让他满肚子坏水到处使!摄政王雷厉风行,当即命人将最快的马匹寻来组好车队,让二人即刻启程。同一时间,摄政王颁下赐婚诏令,将二人婚期定了在八月十五月团圆的好日子。赐婚诏令是同车队一起带到了南夏。此次出行并未提前声张,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只用了六天,二人已经站在了南下国主绍嗣宗面前。只是这场认亲的场面并非如电视剧中那般抱头痛哭,互诉衷肠,两人在看清对方容貌时皆是一怔。苏小酒更是暗自心惊,原本觉得绍崇显跟萧景已经够像了,可真正见到绍帝,才知什么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绍帝年长,且消瘦,不如萧景带着英气勃发的俊逸。绍帝看着面前与自己年轻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人,激动之情难以复加,巍巍起身走到萧景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曾经也一米八的男子,如今想看儿子的脸,尚要抬起头来。“影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萧景不习惯与陌生人太过亲近,他低头看着自己被绍帝紧紧攥起的右手,心中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这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吗?明明四十多岁,正值壮年,却因为常年缠绵病榻,头发已成花白。他的背甚至不再挺值,抬眼看向自己时,目光中带着深沉的喜悦与追思。甚至通过握着自己的手,能感受到他脉搏的虚弱,带着不服输的倔强,跳动,跳动。此情此景,他应该唤声父亲,可嘴唇颤动几下,他还是没能叫出口,而是慢慢将手抽回,后退两步跪拜在地:“大渊萧景,见过绍帝。”绍帝伸出去的两只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缩回来,更是在听到他的称呼时心中一痛,笑容里尽是苦涩:“影儿免礼,赐坐。”萧景面对生人拘谨,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这一点,真是像极了他的母亲。他能在儿子坚毅的表情中寻到几分心爱之人的影子,说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让他竟有些不敢靠近。这是他跟茜茜的孩子。也是他唯一的孩子,曾经以为是死别,谁想二十多年后,他活生生站在了自己面前。纯澈的目光一如当年,他与茜茜初见。绍帝强忍着心中悲痛,千言万语交织重叠,却说不出一句话,为打破室内沉寂,才看向一旁的苏小酒道:“怀瑾郡主不远千里而来,定也累了不若先去小憩一会儿,晚上朕设了筵席,为你们接风洗尘。”便是他不同意两人成婚,该有的礼数总要做到,来者是客,没有怠慢的道理。立时便有宫人上前,欲将苏小酒引到布置好的宫殿。苏小酒也觉自己在一边观看人家父子重逢有点尴尬,闻言福身道:“多谢陛下,臣女就不打扰了,来时已在皇城附近找好落脚的地方,就不在宫中叨扰了。”这是来时商量好的,南夏后宫除了先帝留下的几个太妃,尚无其他女眷,她住在宫里不太合适。她此举正合绍帝心意,他既不想二人成婚,自是希望他们离得越远越好,因此苏小酒说要去宫外住,绍帝便顺水推舟,不再多留。萧景见状开口道:“郡主稍安勿躁,我同你一起走。”苏小酒停住步子,回头看向绍帝,有点为难。刚见面,话还没说几句就跟她走,绍帝能高兴才怪。绍帝眸色果然暗下来,开口道:“影儿,你身为皇子,自当留在宫中,怎能跑到宫外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