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过头,轻叹道:“那时本宫尚在闺阁,种种迹象也是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领会而来,事实到底如何,院判不如去问问太后,她老人家虽深居简出,却生的一副玲珑心思,或可为您解疑。”太后,王院判想起当初从东黎回来,初年的后事都已经办完,太后深谙他与初年情同父子,一度担心他受到打击想不开,还派了内侍到他府上陪伴多日,一直到他渐渐从悲痛之中缓过来,才召内侍回宫。原来,她竟知道内情?若知道,当时为何不告诉他?待允儿身上红疹消退,王院判便迫不及待匆匆离去,他要去慈安宫,问出当年真相。向来稳健的步伐变得踉跄,荣妃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如潮水般汹涌。宋鸣徽,所有的账,本宫今日定让你一并还了!苏小酒虽怒发冲冠,却并没失去理智,皇后宫中虽不似太和殿那般守卫森严,但架不住里面宫人内侍多,她纵使有三头六臂,也很难单枪匹马闯进去。苍联那日表现出不凡身手,苏小酒没问过他,他也没有刻意解释,依旧每日在小仓库中忙碌。苏小酒找到苍联时,他正帮非染择菜,依然带着粉色的小围裙,高大的身材委屈在一只小板凳上,见苏小酒面色不虞,修长的眉头挑起,起身问道:“掌事是专程来寻小人的?”他以为苏小酒是来质问自己藏有武艺一事,不想苏小酒却十分严肃的看着他问道:“跟我去栖梧宫打架,敢不敢?”“有何不敢?”苍联依旧笑得温柔,伸手像唤小狗一样对非染招招手道:“来帮我解开围裙。”非染小媳妇一样低着头过来,绕到他身后一板一眼的解着布绳。苍联扭头看她:“我跟苏掌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口气好似准备离家的丈夫在殷殷嘱咐守在家的妻子。非染面颊飞红,迅速看了苏小酒一眼,而后捂着脸跑了。苏小酒难得露出笑脸,看向苍联道:“进展不错呀!等忙完了正事,不若便求娘娘将你们的关系过了名路。”苍联淡笑未语,苏小酒也记挂正事,问道:“对了,你再找上几个身强力壮的内侍一起去,不然到时候人少吃亏。”“不必,小人一个人便足够了。”苍联不紧不慢弹去衣服上沾的菜叶,闲庭信步的样子不像是去打架,倒像是去春游。跟苏小酒走到门口,却见非染在门口扭捏的看着两人问道:“苏掌事,你们这是去哪?”她平日并不多管闲事,苍联表情没什么异样,苏小酒却很明显准备杀人放火的架势,挥手道:“没什么,你晚上多做点好吃的,准备给我们摆庆功宴!”非染更不放心了,小碎步跟上两人道:“你们到底去哪?带我一个!”这次是苍联先开口道:“一点小事,很快便回来,你听掌事的话,去准备晚膳吧!”打架这种粗活,自然不需女人去做。他转过头,看到前面大冷天却撸着袖子的苏小酒~~算了,当他没说。激热的寒风在耳边呼呼吹过,苏小酒的脑中正有两个小人在激烈的争吵。白衣小人十足冷静,抱着胳膊道:“我觉得就这么杀去栖梧宫不太行,眼下我们没有证据,皇后只要来个死不认账,我们说破天也没用,若冒然将她击杀,到时候难以服天下人,狗皇帝本就等着拿你的把柄,你这样等于自己上赶着送人头,到时候恐怕陆侯也保不住你!”黑衣小人却急得跳脚,指着他骂道:”你个胆小鬼!这事除了皇后还能有谁?!若一直找不到证据,难不成允儿的罪就白受了?!我不管,宁可错杀,也能不放过宋鸣徽那个臭娘们,怕死的不姓苏!”“那你也要想想后果,娘娘将要临产,说不得正有人等着使坏,若你真的刺杀失败,又把自己折进去,到时候谁来保护娘娘?”黑衣小人反问道:“除了宋鸣徽还有谁敢把手伸进荣华宫去?只要把她杀了,这后宫就干净了!狗皇帝若敢拦着,就让他跟宋鸣徽去做一对妻!”白衣小人凉凉瞟她一眼道:“你忘了小香了?”黑人小人暴躁的抓着头发,对啊!这一着急,竟险些把点心的事给忘记了,随即怒道:“不错,还有阮妃,反正今日小爷要搞事情,干脆就干把大的,把这两个臭女人一并解决了!”苍联不疾不徐跟在苏小酒身后,忽然就见她转了个弯,不解道:“掌事要去哪?不是要去栖梧宫吗?”“先顺道去一趟婉仪宫,很快的。”婉仪宫里统共没有几个人,还有一小半听命于庄嫔,苏小酒进去的十分顺利,薅住刚端起茶盏的阮妃就往外走。茶杯掉到地摊上,茶水瞬间便洇湿了一大块。“苏小酒?你、你大胆,竟敢如此对待本宫?”阮妃这话喊得十分没有底气,这丫头连皇上都能打伤,大公主都扇了耳光,哪会怕她一个小小二品妃?单是看到她,阮妃心中便隐约知道是为了何事,她无力的闭闭眼,早在做那件事的第一天,她便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只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她早就派人打探过,她送去的那些点心,皇贵妃碰都不曾碰一下,因此这么久以来,荣华宫没传出过任何风声,她在失望的同时,又暗自舒气,却不想,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么?苏小酒一直将她拖到婉仪宫的大门外,一把扔在地上,又命苍联看好里面的人不许出来,十分干脆利落的掏枪指向阮妃的额头道:“我耐心有限,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交待自己做过什么,我看在三皇子的份上,会让你死个痛快。”墨尧正在午休,她不想把他吵起来。生死关头,阮妃反而镇静下来,她甚至调整个姿势,让自己在地上坐的更舒服些,闭上眼睛道:“我无话可说,你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