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宫中的清冷,民间的新年反而热闹了许多。由于四方百姓汇聚,各有各的习俗,因此上京的这个春节几乎是汇聚了整个大渊不同地方的特色,喜庆的氛围将灾后的惨淡冲散不少。城中居民没有受到惊扰,听闻今年朝廷因为经费原因取消了十五的灯会,便由几个富商带头,共同捐资捐物,协助南阳王府筹备灯会。消息传到宫中,元和帝大为吃惊,看着南阳王的折子,以为自己眼花了:“朕没看错吧?这灯会真是南阳王府先发起的?”陆侯回道:“确有此事,臣初闻也同样吃惊,不过听闻这次是因为南阳郡主得知灯会取消,在家郁郁寡欢,南阳王爱女心切,为了哄闺女高兴,这才主动揽下灯会事宜,倒也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元和帝重重摔下折子,他辛辛苦苦当着皇帝,却每天穷的叮当响,干点啥都要厚着脸皮跟臣子们伸手,可这徐莽斥资百万,只是为了让闺女看花灯?!陆侯抬眼:“南阳王就这么一个闺女,偏疼些也是应该的。”这话意有所指,元和帝本想继续发作,忽然就说不出话来,毕竟眼前这位有两个儿子的勇毅候,最疼的也是自家闺女。只好尬笑道:“说的也是,为人父母者,孩子的事就是天大的事,自然要多多上心。”陆侯点头称是,心中却颇为不屑,道理你都懂,那为啥之前还对人家的闺女起坏心思?要发配人家的心头宝去和亲?这不是典型的没事找刺挠?也不知以徐莽的性子怎么就忍得下去,若换成他,龙椅都给你捶烂。元和帝闭目思虑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你说徐莽他~该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吧?”事出反常必有妖,之前他积极安置灾民已经令人起疑,如今又兴师动众,举办灯会,若说只为了哄闺女,他还是有些不信。陆侯对他的多疑早就习惯了,闻言挥手道:“办个灯会而已,皇上只怕是多虑了,反正不用咱们掏钱,管他作甚?”元和帝也只能点头:“但愿吧,对了,之前爱卿说将灾民派去开垦荒田准备温室建设,如今进展如何了?”谈起此事,陆侯吸了口气,缓缓摇头道:“老臣正想向您汇报,老臣确实做了如此安排,不想却小觑了这严寒天气,外面土地冻的梆硬,冬天铁锹又脆,根本就开垦不动啊!”陆侯愁眉不展,如今工程进展极慢,灾民耗尽力气,饭量也变大,侯府每日光是口粮就已经开支极大,情况不容乐观,得赶紧想个解决的办法才行。元和帝对农事一窍不通,只能跟着干着急,问道:“那能不能想个办法,将土地变得软一些?”“之前老臣让人点燃荒草,试图将土地烤热,奈何土地冻层太深,火烧过去也只能软化地表,而且很快又冷却下来,见效不大。”君臣二人同时叹了口气。虽然觉得自己想法有些可笑,但陆侯总觉得苏丫头说不定会有办法,于是对元和帝道:“皇上,待会老臣想去荣华宫给皇贵妃拜个年,不知~~”按理说大年初一,百官当进宫朝拜,而皇后则接见臣妻命妇,然后留百官群臣午宴,可如今皇后正跟元和帝怄气,推说身子不适,元和帝刚好也想省点银子,便道不忍百官新年第一天便来回奔波,特取消觐见,让百官得以与家人团聚。“去吧,你我翁婿之间,何须如此多礼。”送走了勇毅侯,元和帝叹口气,从折子最底下翻出一张空白的圣旨,揉着眉心向后靠在椅子上。之前他曾跟皇后许诺,在除夕夜上册封墨冉为太子,结果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心中便起了犹豫,皇后也是因为他的食言才闹这一场。心中不免烦躁,他何尝不想早早立下储君?也免得旁人觊觎,但勇毅侯府如今在民间声望极高,连带着朝臣之中拥立墨允的呼声也渐渐高了起来,在这紧要关头,他若不管不顾的立了墨冉,只怕不利于江山社稷,偏偏皇后只顾眼前,丝毫不懂他一片苦心。他兀自纠结,这边陆侯已经到了荣华宫。苏小酒被荣妃传唤过来,见到陆侯十分意外,还以为是弟弟们出事了,待问明白事情原因,不由暗道自己粗心,怎么就忽略了土地上冻这回事呢?“其实若想破土,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奴婢还需要些时间,还得麻烦侯爷等一等。”“哦?你当真有办法?”苏小酒点头,作为一个现代人,连山都有办法打穿,何况只是区区刨地?只是这事少不得还要去麻烦十七。于是她道:“办法是有,只是要先做些准备工作,而且还得有专业人员去操作,否则可能会有危险。”“你这丫头,就别拐弯抹角,快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荣妃在一边听得也着急,便忍不住开口催促。“爆破。”荣妃跟陆侯一齐看过来:“什么是爆破?”“就是用炸药炸,操作起来有一定危险,所以必须要慎重。”这个时代的火药都是用来做烟花,世人尚未见识它的真正威力,原本苏小酒是不想多说的,但被两双眼睛看着,也只能说了出来。陆侯不愧带兵打仗多年,第一时间便嗅出了火药的潜在价值,瞪着眼追问道:“若火药真能有如此大的威力,今后在军事上加以利用,岂不是所向披靡?”苏小酒沉默不语,她不能说太多,免得令人起疑,于是道:“那些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知道火药能炸开石头,是因为小时候外婆家乡有一户做烟花炮竹的邻居,有一年他做爆竹时出了意外,家里的火药爆炸,将房屋都毁了,方圆十几里都听到那声响不说,还能感觉到晃动,所以印象特别深刻。”陆侯有些失望,不过能先解决眼前困难也是好的,便道:“那好,你且慢慢研究,等哪天有了十足把握,便让人传信给本侯,本侯立马着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