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提早来了一个多月,这才刚十月初, 天空竟然飘起了零零碎碎的雪花。
温度骤降, 祁景是个怕冷的, 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
祁景盘腿坐在暖炕上, 伏在炕桌上执笔在一本书上批注,屋内很安静, 偶有碳火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米思掀开厚厚的门帘走进来,抖了抖披风上的雪花, 径直朝他走过去, 探了探他压着书角的左手, 果然凉得跟冰块儿似的。
“你怎么这么怕冷, 都燃了两盆碳火,手还是那么凉。”米思叹了一口气,声音带着淡淡的心疼。
祁景把手抽回, 笑道:“无碍,体虚罢了。”
在米思连续一个月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攻势下, 祁景终于慢慢接受她,像这种拉拉小手他虽然还是不适应,但也不会像当初那样冰冷地拒绝,在下人们的眼中, 他们的关系已经十分亲昵,但米思总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什么。
米思把手里的暖手炉塞到他手里, 又从床上把被子抱过来给他裹上, 看着裹得跟粽子似的他, 才觉得满意,祁景却觉得无奈。
米思脱了鞋袜,盘腿坐在他对面,“把手腕伸出来。”
祁景捋起袖子,露出白皙手腕,比平常男子细了一些,但却不显得纤弱。
“恢复得还可以,基本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你的身体得好好养养了。”目光落在他脸上,却觉得他脸上冰冷的面具十分碍眼,不由得道:“在我面前,你可以把面具摘了。”
祁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习惯了它的存在,摘掉反而不习惯。”
米思心中一痛,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谁那么残忍会把他的脸毁到这种程度,但她知道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她会竭尽所能修复他心中的创伤。
她望着他湛蓝的眼睛,“阿景,如果你想,我可以治好的脸上的伤痕。”
祁景挑挑眉,“你这是嫌弃我丑了?”
他竟然同他开起了玩笑,米思赶紧表明自己的心志,“哪有,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帅的!”话落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老脸一红,刚刚她一定是被纪老头附身了,一定是。
祁景喉咙溢出一声愉悦的轻笑,米思的脸更红了。
“要不要来一盘棋?”祁景问道。
米思点点头,祁景主动执黑子,刚开局两人都暗暗试探着对方,几招过后,暗叹对方玲珑心思,不由得认真起来。
祁景下棋看似温和,实则绵里藏针,工于心计,米思几次差点落入他的陷阱之后不敢大意,棋势吃紧,米思逐渐落入下风,祁景却好像故意让着她似的,她竟然有了反转之势。
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米思又不是输不起之人,“输了就是输了,阿景你不用让着我。”
祁景落下手中的棋子,看着一脸正色的女子,笑道:“你倒是长进不少,无论棋技还是棋品……”
说起棋技和棋品,米思不禁为原主老脸一红,原主半吊子的棋技是她那个不靠谱的老爹教的,纪老头交给她的都是诸如“论如何扰乱对方心神从而达到取胜的目的”、“下棋的一千零一种损招”这类策略,纪老头说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都是好猫,这也就直接导致原主的下棋观有些扭曲。
与她对弈,需要的不仅要提防她的陷阱,还要保证在掉进她挖的坑之后笑着爬出来,所以她通常靠激怒对方取胜,若是遇到技艺高超且心智强大的对手,她就不行了。
还有就是她的棋品,输不起。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无论你赢得过或者赢不过她,都要让她赢,不然她会不高兴的,她一不高兴,她身边的都不会太高兴。
祁景是吃过这方面的亏的,当初他对她的棋品还不甚了解,一上来就杀她个片甲不留,结果她硬是仇视了他三天,祁公子现在想来心有余悸。
“这两年特地刻苦专研了一番,想着有一天与你重逢……”话点到为止就好。
原主确实与祁景分别后,想到他曾经告诉她责她下棋讲究的是技艺上的比拼,赢要赢的光明磊落,输要输得气宇轩昂,用阴险的手段赢了也不会获得别人的尊重。于是她苦练棋艺,想着有一天他能对她刮目相看。
祁景仿佛没有听懂她的话,波澜不惊道:“你进步不少,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门外进来一名侍卫,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从外地刚赶回来一样,他看着被包成粽子的公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属下参见公子。”
“起来吧。”祁景淡淡道,多年上位的气势显露出来。
“属下有要事禀告……”
他看了一眼米思,犹豫着要不要说,米思会意,对祁景说:“我去给你沏茶。”
祁景制止她,“不用,你说吧。”
“京中传来消息,陛下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