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话却像一颗小石子,轻轻投进楚鱼的心湖里,激起阵阵波浪,一圈又一圈的,撞击着他心底最柔软的一片记忆。
蒙越,大楚最年轻的将军,大金眼里的杀神,楚国百姓中的战神。
除去这个身份外,她还是楚鱼的武术师傅,曾被先帝封了太保一职。
她教了他整整一年,后来因为大金侵犯,她请旨出征,大获全胜后,正是封官进爵的时候,却主动提出辞官。
从此,楚鱼便再没了她的音讯。
他不想,也不敢去打听她的消息。对于她的事,宁愿装成聋子。
她今年都该二十七了。
恐怕早已成家了吧……
楚鱼眼睛有些酸,心像是被人用手揪了起来,阵阵发疼,呼吸不得。
毕竟,他曾经那么喜欢这个人。
喜欢到心口发疼忍不住去表白……
楚鱼微微仰着头,张嘴大口呼吸,使闷堵的胸口顺畅些,同时不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落下来。
半响儿后,他弯腰把自己刚才扔出去的纸团捡起来,小心翼翼的展开,抿着嘴唇眉眼温柔的看着上面的,那两个熟悉到心底的字,指尖在朱笔字迹上留恋摩挲。
师傅,两年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
距离左相主动请缨前去说服蒙越已经过了两天,依旧迟迟没有消息。
楚鱼心底隐隐的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在听到左相请求进宫时不断地扩大。
楚鱼在御书房召见了左相,开口便问,“蒙将军她…这两年可还好?”
左相愣了一下,她本来以为陛下张嘴要问的是蒙将军同意了没有,任务失败的她头都低了下来,没成想,陛下倒是问了别的。
她抬头,猜测了一下小皇帝的心思,最后还是实话实说,“蒙将军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悠闲的田园生活,门前有花,半亩良田,两三只小鸡。闲时饮酒赏花,忙时耕耘喂鸡。
这等生活,简直羡煞她这等文人。
楚鱼听到这话,倒是微微放下提着的心。
左相慌慌忙忙的过来,他还以为是蒙越那边出了什么事。
“臣有辱使命,愧对陛下的信任。”左相撩起衣摆,跪了下来。
楚鱼见她突然行这么大的礼,赶紧起身将人扶了起来,“有话起来说。”
左相也觉得这话不好说出口,眼神闪烁,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翼翼的说道:“臣去见了蒙将军,她倒是没说不愿意出征,只是说…只是说这事让陛下您亲自去跟她说。”
楚鱼伸手扶左相的动作一顿,左相立马以袖掩面,“是臣无能,说服不了蒙将军,还要陛下亲自前去……”
她话锋一转,“还请陛下念在大楚百姓的份上,再三思虑。”
楚鱼:“……”这不就是他非去不可了。
左相抹着眼泪临走前,把蒙越的住址跟他重复了三四遍,生怕他忘记在哪。
楚鱼这才知道,这两年,蒙越一直没离开京城,就住在京郊的一处村落中。
他有些恍惚,脑袋有些混沌,想不明白蒙越为什么非要他去才行。
要是别人,楚鱼恐怕会觉得那人是想虚荣一把。皇上亲自来请我出征,这是多大的荣耀和面子。
可蒙越她并不是一个爱面子,在乎这些虚礼的人。
楚鱼回到寝宫,挥退殿内所有的下人。爬到床上,探身把床里面的一个琉璃匣子摸了出来,盘腿坐着,珍惜宝贝的放在腿上。
他抿了抿嘴唇,伸手从脖子上摸出一条绳,将上面挂着的一枚小巧精致的钥匙取了下来。
打开面前的匣子。
跟楚鱼宝贝的态度相反,里面的东西却没这么宝贵。
琉璃匣子里安静的躺着两件物什。一个是针脚极差的荷包,一个是一封有些皱的信。
楚鱼摸出荷包,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图案。那是一只孤傲的鹰。却因为绣者绣工有限,针脚粗暴,绣的还不如一只掉了毛的鸡……
楚鱼看着自己两年前的拙劣杰作,无声低笑。
难怪当初蒙越会毫不留情的拒绝自己的表白。这么丑的东西,换成他,恐怕也不愿意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