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绰只觉得胸膛里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了,愣怔了片刻,便对萧邑澄道:“快!回去瞧瞧!”
她顾不得身后的太子,拿着弓箭飞跑到自己的马匹前,解了缰绳,不及紧鞍,就跳了上去,策马顺着王药和熊的方向追去。未出那片林子,便听到一阵欢腾声音,完颜绰上前一看,一群骑装的侍卫和武臣,正拿着长槊刺着网兜里的一头黑熊,黑熊挣扎哀嚎,很快血流了一地,鼻息扑扇着死了。大家欢呼一声,有人还亲昵地捶了王药两拳,王药虽然在笑,神色间却冷淡阴沉。他转眸看见骑在马背上的完颜绰,只遥遥一注目,便撇了脸走开,连招呼都不曾打。
完颜绰后来才知道,王药早在这里布下了陷阱要逮熊,只没料到却遇到他们俩个人在林间偷情。
这日晚上有熊掌,皇帝皇后太子各一份,还有一只,赐给了在宫里休息养胎的完颜纾。
回宫后不久,完颜绰听说太子萧邑澄遭罚,皇帝亲自执鞭,抽得他一脊背的血痕,又叫将太子遣入东宫闭门思过。宫人传说,皇后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直到太子脸色发白,冷汗如雨,跪得支撑不住身子时,才说:“有过错该打,妾也不敢拦着。只是陛下喜欢南边的那些道道,应当知道,南边的人讲究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若是陛下一顿打把太子打死了,陛下打算再立哪一个?”
皇帝气得拿鞭子指指儿子,又指指皇后,最后将鞭子一把掷在地上,跺着脚说:“就是你一向惯出来的!”拂袖而去。
完颜绰被叫进皇后的玉华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玉华宫里灯火通明,皇后完颜珮表情肃穆,盯着完颜绰半天,才挥退身边的宫人,对完颜绰一个人道:“太子的事,你可知道?”
完颜绰小心翼翼答道:“不知太子什么事情惹怒了陛下?我只知道太子受了苦,其他还不怎么知晓。”
皇后冷冷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才说:“太子这顿打是为你挨的,你可知道?”
完颜绰目光一跳,惊惶地抬头说:“姑母!这话从何说起?!”
皇后冷笑着看着完颜绰,好半天才说:“你妹妹完颜纾,一直以来就不大肯听话,一心求宠,药也不肯吃——只当着我要害她!现在她肚子里有了胎了,愈发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居然想动摇国本!她对陛下进谗,说太子与你不清不楚的,叫陛下详查。陛下将信将疑,旁敲侧击地问太子,谁知那个痴子,居然直言不讳说‘父皇不珍惜淑仪,不如赐给儿子。’你说陛下哪有不动怒的?”
完颜绰惊得冷汗都要下来。太子有皇后护着,她呢?文妃的封号还没到手,只怕先要赐白绫了。“姑母!我和太子是清白的!”完颜绰跪倒在皇后脚下,哀哀地求道,“姑母,救我!”
皇后的面色柔和了好多,弯腰扶起完颜绰:“好孩子,我断不会让你这样的老实孩子吃亏!只是你自己的亲妹妹,你舍不舍得?”
完颜绰默然了,她和妹妹是一母所生,父亲的嫡女共有三个,她们姊妹进了宫,成了皇帝的妃嫔,还有一个妹妹则嫁给皇后次子——海西王为正妃。三姐妹从小感情甚笃,一起读书玩耍,一起学绣花裁衣,一起学琴棋书画。
姑母问她舍不舍得?
完颜绰突然苦苦一笑:“姑母,她竟然说这样的谗言来栽害太子和我……她都舍得我了!我是她嫡嫡亲的姐姐啊……”低头垂泪,再不发一言。
而言下之意,昭然若揭:她都舍得,我有什么不舍得?
皇后满意地笑了笑,握着完颜绰的手:“这样就好办了。”
完颜绰哭得泣不成声,惊惧万分,谁都不以为这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