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女皇的大军也大多是跟祂一样的“虫形”,它们没有拟态这样高级的能力,却对虫族女皇绝对死忠。
里面就有耳报虫,有充当女皇口舌、眼耳的监视效果,是种很麻烦的虫子。
“……!”说话的高阶虫族连忙捂住嘴,示意自己不再开口,然后与周围的其余兄弟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随后,四翼虫族发现这次归来的虫族大军里,竟然还带回了一个特别的“犯人”。
——只见白发的恶魔正半靠在由女皇精神力构建的囚笼里。
半透明的锁链束缚住恶魔的手脚,他的身上有很多血,从气息上看大多是虫族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四翼虫族的注视,白发恶魔垂落的指尖微微一动,而后缓缓抬头。
那一刹,虫族仿佛堕入了一片尸山血海,见到了一朵绮丽又糜烂的花。
那朵花被熊熊的火焰包围,被滚烫的熔浆环绕,吸引着无数人越过千难万险抵达它跟前。然而一切不过镜花水月,它是怪物剥下的骨,在地狱雕刻而出。那纯白背后,是毒火的猩红,是意犹未尽的怪物将醒未醒的审视。
……危险!
四翼虫族心头一震,潜意识的警告让他急忙错开了视线,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
“这就是那个在深渊那一边屠杀虫族大军的恶魔?”他惊魂未定地问。
耳报虫们用嘶鸣表示肯定,并说女皇让他们把对方先带到地牢关起来,待女皇清理完叛徒回来再做处理。
“母皇是怎么抓住他的?”不知为何,四翼虫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耳报虫们不以为意,用叫声回答:“他杀了我们数不清的同胞,体力耗尽了吧。”
四翼虫族唯有将信将疑地将对方带进地牢。
他一路戒备,对方却毫无反抗——不,应该说是一种放任自流的倦怠,颇为无所谓的态度。
而在地牢里,这一直表现得意兴阑珊的白发恶魔,却在他的牢房隔壁见到了先前虫族口中的——那些已经叛逃的三分之一虫族。
被关着的那些虫族一见到四翼虫族等人,便立即扑到牢门前,喊道:“快把我们放出去,母皇一回来看不见我们的话……”
用精神力加固的特质囚牢纹丝不动。
“母皇已经回来了,祂现在以为你们是叛徒,去追杀大哥了。”四翼虫族等人说道。
——没错,这波其实是他们技高一筹,鸠占鹊巢了。
当时棘宙问完有没有人要跟他一起走之后,在一番艰难挣扎下,当场就有三分之二的人表示要跟着一起走。
随后在陆糜的示意下,棘宙让他们将剩下的三分之一不愿意离开的人给关了起来。这波以多对少,自然很容易。
干完之后,他们问是不是可以在母皇发现前抓紧跑路了,谁知道陆糜又让他们留下来。
“我们有别的事情要做,需要你们留在这里告诉虫族女皇错误的追杀路线,为我们拖延时间。”银眸青年平静地开口。
“留下来?那我们会死的!一定会死的吧!”他们仅有的勇气其实来自于棘宙,至于陆糜,他们根本不了解对方的实力,自然不愿意拿命去赌。
“所以呢?”银眸青年淡淡地望着他们,“什么都不做,一味地逃跑,今后的日子也活在随时会被女皇找到的恐惧下躲躲藏藏——那跟你们现在的状态有什么两样?如此不如不做,要做就做到底,永绝后患。”
“……你的意思是?”四翼虫族不由喉头一动,因这一刻的猜想,而心跳加速。
银眸青年只理所当然地望着他们——
“杀死你们的女皇。”
他在所有虫族的注视下,目光平静地一一看来,他们压抑的情绪却在这样的视线下猛地爆开,几乎忍不住浑身发抖。
“你们难道不这么想吗。”他说。
——这样大胆!!这一刻,其余虫族仿佛突然有些理解为何他们的大哥会愿意追随这个人,仅仅是这份勇气和魄力……!便是习惯了压迫的他们,恐怕一辈子都拿不出的。
既恐惧,又兴奋。两方拔河似的在内心角逐,分不清究竟哪边多一点。
于是最后,所有人脑子一热,竟然同意了加入这场胆大包天的背刺大计。
虽然过后,他们很快意识到魄力和实力是两回事,并疑心自己是不是被忽悠着作了大死。
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当场跑路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已经没有他们后悔的余地了,只能希望母皇发现自己被骗的晚一点。
“……你怎么敢!?你们怎么敢欺骗母皇?!!”
回到地牢中,听见四翼虫族的回答,被关起来的三分之一虫族们立即露出了天崩地裂的表情。
他们之所以没有叛逃,就是由于对虫族女皇的积威和恐惧早已深入内心,就连他们最仰赖的棘宙带来的安全感,也无法与之抵消。
现在倒好——!
明明四翼虫族等人才是叛徒,仗着人数优势把他们关了起来,还一边正大光明、仿若无事地霸占巢穴,反手把他们打成了叛徒。
现在看起来,母皇还信了!没准连被提供的追杀方向都是完全错的!
[事情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
白发恶魔望着眼前连他都没有料想到的一幕,缓缓收回了指尖本要发动的力量,转而在一旁静静观望。
他微垂着头倚在牢房湿冷的墙壁上,白发遮住了大半神情,看起来颇为倦怠的样子。
原本他是在深渊杀虫杀得倦了,那个虫族女皇又不知为何怎么也杀不死,烦人得很。
于是想着不如混进敌营里面,直接干票大的。至于束手就擒后,会不会被当场处死……反正那个人又不在,他才懒得想那些麻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