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明军大势已定,谁料半路突然杀出一伙儿倭寇。这打乱了郑经的所有计划。只是仍自绝望厮杀的井上一郎不知道这点。所以他们仍然觉得自己已经是必死的局面。明军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他们的气力在不断的鏖战中逐渐损失,已近枯竭。终于,井上一郎在一次肉搏中被一名明军长矛手绕后刺透了心脏。那一刻他发出了近乎于野兽的嚎叫。“啊啊啊啊啊!”井上一郎痛苦的挣扎着,但没过多久就咽了气。一旁的织田庚直是看傻了。在他的心目中,井上一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井上一郎每一次作战都是身先士卒,不管是陆战还是跳帮海战,你总能看到井上一郎冲在第一个。更为神奇的是,每一次井上一郎都能毫发无伤的活下来。这给织田庚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倭寇本就信奉强者,在他们的心目中谁的拳头硬,谁的刀锋利谁就能赢得众人的尊重。从那时起,织田庚就发誓,无论如何他会奉井上一郎为大哥,誓死效力追随。可就在今日,就在他的面前,井上一郎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明军士兵捅死了,就像捅死一头牲畜那么简单。织田庚的信仰崩塌了。比起肉体上的疲惫,精神上的疲惫更加令人绝望。此前织田庚能够强自撑着,就是因为他面前有井上一郎。而如今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啊啊啊啊啊啊!”织田庚发出一声声歇斯底里的怒吼,然后像是一头野兽一样扑向了明军。失去了同伴的庇护,织田庚就是一个可以随意宰杀的羊羔。无数柄长矛朝他捅去,把他戳了一个透心凉。织田庚眼珠爆出,口吐鲜血。明军长矛手把他架了起来。失去平衡悬空的织田庚双脚无力的蹬踏着,至死眼中都满是怒火。倭寇们一时群魔无首,直是不知道该如何作战。他们各自为战,在集合作战的明军面前显得十分无力。“杀光他们!”对倭寇,明军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这些家伙无恶不作,连普通百姓都不肯放过,留着他们就是对逝去生命的不尊重。斩下这些家伙的首级带回去给兵部勘验,足够他们获得封赏。倭寇一个个倒下,他们完全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海港,明军和另一伙倭寇正在开始激战。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几十艘倭船靠近海港后立即对明军展开了轰射。船上的大炮威力巨大,结合倭寇强大的火铳,一时间对明军造成了极大的火力压制。而与此同时,明军也在极力的还击。只是他们毕竟被局限在岛上,而海港附近的掩体又极为有限,火力上处于劣势也就可以理解了。最让郑经感到担忧的是海港里停靠的那些船只。在倭寇的围攻下它们简直就是活靶子。倭寇根本不需要瞄准,只需要一通乱射就能够击中明军水师的战船。索性的是这些船只停靠在岸,不会沉没。但是被击中后短时间内这些船只肯定是无法航行了,需要进行一定程度的修缮。郑经拳头攥紧,心中满是怒火。“这帮该死的杂碎!”郑经爆出粗口,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杆连发铳,对着远处的船只就是一通乱射。只是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远,郑经的射击并不能有效的威胁到倭船上的倭寇。“世子殿下,要不您还是往后撤一撤吧。这倭寇炮弹不长眼,万一打到了您后果不堪设想啊。”亲兵极力的劝阻道,郑经所站的位置相对比较安全,但并不是绝对的安全。最好还是尽可能的向后方撤离,这样炮弹就不可能伤到郑经了。谁知郑经一口回绝了他。“退?本世子退到哪里去。难道退到山上去吗?”他指着倭寇的方向道:“倭奴就在那里,本世子麾下的将士在跟他们浴血奋战,这个时候本世子难道要跑到安全的地方看戏吗?”亲兵见状低垂下头不敢再劝。郑经冷冷的直视着倭寇的船队,掷地有声的说道:“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本世子和倭奴势不两立!”郑经下令明军炮手全力轰射,不用顾忌其他因素。明军一时放开了打,火力增强了不少。这种对轰的局面通常在海战中会显得更加激烈一些,这种陆战对海战的情况反而某种程度上降低了杀伤力。郑经经验丰富,知道这种时候明军不能盲目冲锋。在如此密集的火力压制下冲锋那就是送死的行为。虽然他现在恨不得把倭寇都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但是形势如此,只能先忍着。海面上,倭寇首领松本润二微微眯着眼睛,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场大战。他是泉州一代最大势力的倭寇,与之相比井上一郎只是一个小喽喽的存在。他之所以兴师动众,调集了几乎所有力量来到小浪屿,当然不是为了看戏那么简单。在他得知明军水师来到泉州府之后,他就意识到有着一场恶战在等着他。所幸的是明军水师主将第一个找到的不是他的老巢而是井上一郎的。这厮的小浪屿暴露了,明军毫不犹豫的冲杀过来想要围剿。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对松本润二来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不仅能够把集结于小浪屿的明军一网打尽以除后患,还能顺道收下小浪屿充作另一个据点。这可谓是一石二鸟之计。唯一亏得就是井上一郎了。这厮不仅亏掉了性命还亏掉了一应基业,这些都归松本润二了。当然,前提是松本润二能够拿下明军。这在松本润二看来并非是什么不可完成的任务。明军的反抗虽然激烈,但都在他的预料之内。相较而言,他还没有使出全力。比起一下子弄死对手,他更习惯于慢慢的折磨,让对手看到生还的希望,然后再慢慢捏死他,就像是捏死一只臭虫一样。哼,明军?官军?算什么东西。这些家伙连给他提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