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紫禁城。深宫之中,朱由榔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新月出神。出使萨非帝国是十分关键的一步棋,如果能够联合波斯第三帝国,就意味着明军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毫无顾忌的跟奥斯曼帝国死磕。要知道十六世纪十七世纪是奥斯曼帝国最强盛的时期。这个时期欧洲还没有从中世纪的阴霾和愚昧之中完全走出来,工业革命还没有开始,奥斯曼帝国靠着强大的武力不断扩张,最终形成了横跨欧亚非的超级大帝国。如果任由历史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下去,丝绸之路将彻底断绝。这是朱由榔万万不想看到的。既然想要输出汉文化,就免不了要和奥斯曼帝国硬碰硬。这是东西方文明的碰撞,更是两国国运的较量。如果大明赢了,那接下来就是一片坦途。如果奥斯曼赢了,那接下来的百余年大明都会被扼住咽喉,十分痛苦难受。身为大明天子,如今朱由榔除了充分信任李定国和一众将士外别无选择。他不可能再次御驾亲征,这已经不是北伐时候的状态。那个时候大明置之死地,除了放手一搏外别无选择。朱由榔身为天子,可以极大的鼓舞激励士气。但现在天下已定,按照儒家和文官们的传统,天子就应该垂拱而治。朱由榔现在这种状态被儒家认为是圣人。朱由榔当然可以一脚踢开儒家,但现在还不行,时机还不成熟。最好是等到朱由榔推广的“物理”、“化学”等新学可以彻底在民众中传播开。到了那时大明就真的可以不受制于儒家的限制禁锢了。这是朱由榔的梦想,也是朱由榔的希冀。“皇帝陛下,张阁老求见。”朱由榔起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这大半夜的张煌言要见他作甚。朱由榔愣了片刻,随即反应了过来。他清了清嗓子道:“传张阁老觐见吧。”朱由榔整理了一番思绪,调整了一番坐姿随后便见张煌言恭敬走了进来。“臣张煌言拜见陛下。”张煌言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却没有下跪,这是朱由榔的特批。“张阁老深夜前来有何要事?”“陛下,是前线急报。”张煌言不仅是内阁首辅,还兼着兵部尚书的职位,所以前线但凡有急报他是可以第一时间知道的。“是云南奏报吧?”朱由榔沉声问道。“回陛下的话,正是。”张煌言顿了一顿,随即朗声道:“黔国公发来急奏,说那些投降的土司又有反叛,局势有些复杂。”“岂有此理!”朱由榔闻言大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土司会如此出尔反尔。虽然他们没有受到中原文化的熏陶,可基本的做人诚信都没有吗?如此的反复横跳,直是令人作呕。“这些家伙真的是蹬鼻子上脸!”朱由榔一向很少动怒,但这一次真的是忍不了了。“原本朕还想着对他们既往不咎,可现在看来还是朕太仁慈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身为君王,更是不能一味向善。这么做的后果是被各种势力明里暗里的欺负。就拿这些土司来说,觉得朝廷和皇帝好欺负,一次次的试探朱由榔的底线。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手里有兵,朝廷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长此以往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所以这次朱由榔和朝廷必须下狠手了。若不杀鸡儆猴还不知道这些贼土司会做出什么夸张的事情。“陛下,是要让黔国公抓紧时间用兵吗?”“不错,朕这就降旨,命黔国公狠狠的打。这次朕将不计成本,务必要把这些土司打服打怕。三年之内,朕一定要完成改土归流。”这一次朱由榔的决心很足,他必须要永绝后患。这样留给后人的才不会是一个烂摊子。……昆明,守备府。黔国公沐天波面容憔悴,唉声叹气的望着远方的山峦。比起十日前,现在他的心境已经大为不同。一夜之间几乎所有反叛的土司都撕毁合约,选择再次竖起反旗。这对沐天波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毕竟他已经向天子上书,言明云南土司叛乱已经解决。如今土司复叛,打的不光是沐天波的脸,更有皇帝陛下的脸以及朝廷的脸。沐天波是一个脸皮薄的人,所以他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才最终选择了继续上书向皇帝陛下承认错误,并请求皇帝陛下降下旨意。毕竟这个时候沐天波已经没有什么方向了。不知皇帝陛下会怎么看他,一定会觉得他很没有用吧。这是此刻沐天波真实的想法。赵旭和李石头是皇帝陛下的人,他们会不会向天子谏言说明这里的情况沐天波不知道,沐天波但求无愧于心。他绝不会去做欺上瞒下的事情,哪怕因此受到皇帝陛下的责罚也无所谓。云南的情况没有人比沐天波更清楚了。这里最复杂的就是各种土司盘根错节的关系,如果处理不慎,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除非不管不顾的把一切都砍翻,那样确实可以另立新天。沐天波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魄力,但他希望皇帝陛下有这样的魄力。“黔国公,钦使来了。”突然之间赵旭出现在了沐天波的身边,着实把沐天波吓了一跳。赵旭显得很兴奋,这也好理解,毕竟他是天子的心腹嘛。“啊,钦使竟然来了!”这比沐天波意料之中要快很多。昆明距离京师很远,这已经是接近极限速度了。不管怎么样,钦使来了总归要去见。而且必须立即去见。沐天波虽然面容憔悴,但丝毫不敢怠慢,第一时间选择了前去接旨。赵旭则是陪伴在一旁。这个时候临时设立香案接旨已经是来不及了,沐天波只能选择直接接旨。这样礼节虽然差了一些,至少不会让钦使觉得怠慢。“臣沐天波接旨。”沐天波跪倒在地,向着背面磕了三个头,可谓是行尽了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