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尧勒瓦斯如今内心十分的矛盾。到底是前往王都还是喀什噶尔,是摆在他面前的一道难题。虽然他早就想要自立门户,但也不是现在啊。如今刚刚打了败仗,时机很不合适。这个节骨眼上自立门户,不等于自己找罪受吗?刨除这些因素,其实最困扰尧勒瓦斯的莫过于明军的突然到来。明军涉足西域乍一看是替准噶尔打抱不平。但仔细一想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恐怕明军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插手西域,进而彻底掌控这一区域吧?毕竟中原人打骨子里就对丝绸之路垂涎,虽然已经这么多年失去实际控制权,但只要其一恢复元气,就会想着卷土重来。如今的大明据说已经扫除了外患,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拥有很强的竞争力。这种情况下选择进军西域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怜那准噶尔明明已经被卖了,还在替人数银子,端是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尧勒瓦斯后知后觉,但总归好过毫不知情。眼下的他已经看的通透分明,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存实力,然后爆一波兵静观事态的发展。如果尧勒瓦斯没有料错的话用不了多久明军大军就会继续发动一场大战。到了那时如果他还不能想出应对之策的话,那才真的是灭顶之灾。至于父汗的猜忌、愤懑,以及其他的情绪,眼下尧勒瓦斯根本不想去管也不屑去管。事已至此,便随他去吧。既然已经决定,尧勒瓦斯便不再犹豫,而是立即下令前往喀什噶尔。眼下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他必须要尽可能的争取时间。叶尔羌王都。阿卜杜拉哈汗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到,心中直是烦躁极了。他本以为他的这个长子多少还顾及着父子情分,谁料父子之情在他眼里就是个屁。等到信使回到王都的那一刻,阿卜杜拉哈汗迫不及待的冲上去询问,得到的回复却是尧勒瓦斯拒绝前往王都,径直带着主力前往了喀什噶尔。听到了这个消息,阿卜杜拉哈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啊。好啊。这就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听人管教了。”阿卜杜拉哈汗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吓得那信使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阿卜杜拉哈汗现在谁都不想见,在他的眼中一切都是可背叛的。国师赛拉图闻讯之后毫不犹豫的率部前往王宫。眼下的形势十分的微妙。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尽可能的对大汗施加影响。只要大汗在这个时候下定决心和尧勒瓦斯决裂,以更换储君的形式表态,赛拉图的目的就达到了。但是他一定要注意姿态,注意嘴脸,绝对不能表现的过于嚣张。毕竟再怎么说尧勒瓦斯也是阿卜杜拉哈汗的长子。血浓于水这个道理赛拉图还是明白的。他一定要表现出设身处地替阿卜杜拉哈汗考虑问题。只有这样大汗才能相信他。来到宫殿后,阿卜杜拉哈汗拾阶而上,看到宫中内侍齐齐整整的站在台基上,直是愣住了。“大汗怎么样了?”“国师大人,您可是来了。您若是再不来,我们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事已至此,赛拉图已是有了心理准备。他清了清嗓子,沉声发问道:“怎么,大汗可是动怒了。”“何止是动怒,大汗简直是雷霆大怒啊。”一名内侍苦着脸道:“大汗把殿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我们都被赶了出来。”嘶。赛拉图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未免有些太恐怖了吧。别的且不说,就说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大汗这么生气过。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大汗肯定会更加容易听得进去他说的话。“你们就在这里守着,本国师亲自进去劝说大汗。”赛拉图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立刻整理了一番袍服,随后踱步进入了殿内。果不其然,殿内到处都是瓷器碎片,还有一些血水,不知是阿卜杜拉哈汗的还是宫中内侍的。赛拉图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吐沫,然后挪动步子向前。殿内一片狼藉,赛拉图微微眯着眼睛,就像是黑夜里的一匹孤狼一般。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阿卜杜拉哈汗现在需要的是抚慰。那么他就不能表现的太过急迫。“大汗,大汗在吗?臣赛拉图来了。”赛拉图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口气表现的轻松一些,然后一步步的向前走去。“你怎么来了?”昏暗的光线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名头发散乱,身子微微侧着的中年人。他狂笑道:“你也是来看本汗笑话的吗?”赛拉图闻言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汗何出此言啊。臣惶恐,臣惶恐啊。”阿卜杜拉哈汗冷冷笑道:“你真的不是来看本汗笑话的?本汗的儿子连本汗的话都不听,这真的是莫大的笑话啊。”“大汗。总督大人真的不来王都?”赛拉图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已经率部前去喀什噶尔了。想不到本汗精心培养,竟然养出了一个白眼狼。好笑,真的好笑啊。”阿卜杜拉哈汗就像是发疯一样冲到赛拉图身前,揪着他的衣领质问道:“你说说看,本汗是不是活的很失败啊。”赛拉图连忙安慰道:“大汗何出此言?即便总督大人叛逆,可大汗也不止有这一个儿子啊。”阿卜杜拉哈汗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猛然愣了一愣,旋即大笑道:“对啊,本汗又不止这一个儿子。哈哈哈,你说的对,你说的对。”“他不给本汗面子,那本汗又何必再惯着他。”他猛然吸了一口气,随即狂笑道:“国师啊,那你说说看,眼下本汗该做些什么?”“有些事情大汗心里明白就好,眼下还是不宜大动干戈。”赛拉图仔细想了想道:“毕竟如果打起仗来,损失的还是叶尔羌汗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