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之后,扬州商贾们便乖乖的把银子交到了朱由榔面前。全部加在一起足足有六百七十三万两,比朱由榔预想的还要多。原本朱由榔以为这些商贾能捐出五百万两白银就很不错了,没想到他们狠下心来竟然捐出了六百七十三万两!当然,这些银子不可能是这些商贾的全部家财,但朱由榔觉得他们的诚意已经够了。他也不希望做杀鸡取卵的事情。毕竟如此一来,其他地方的商贾一定会有抵触情绪,拼死帮助清军攻打明军。这样的结果可谓是双赢。最近这两年来虎贲军一直在扩军。南直隶人口密度极高,可募集的兵员质量也会比其他地方高一些。朱由榔希望在南直隶募兵两万,这样整支虎贲军的数量就会达到五万人。这也意味着朱由榔能够直接指挥的亲军数量丝毫不少于李定国、郑成功、李来亨等人。这对朱由榔来说是很重要的。虽然他知道这些臣子将领很忠臣,但难保他们阵中有一些有非分之想的。若是这些人总在李定国等人耳朵旁边撺掇,万一哪一天他们真的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呢?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朱由榔还是得做到未雨绸缪,早做筹划。黄袍加身这种事情,赵大当时也是很突然,不最后也顺坡下驴当了皇帝吗?但若是朱由榔手下有一支和大将嫡系旗鼓相当的jūn_duì 就不一样了。那些野心家们也得好好想一想撺掇主公反叛的代价,若是反叛的代价和风险过高,或许他们就不会出手了。抛开这些不谈,朱由榔也觉得大明以前的军制很不合理。太祖朱元璋开国之后一手创立了卫所制度。士兵们平时务农,战时为兵。看上去很合理,很像是隋唐时期的府兵制。但是仔细一分析全然不是那么回事。隋唐的府兵们是轮番进京拱卫京师的,其他时候相对自由。而且隋唐的府兵身份地位很高,全然不像是明朝的卫所兵最终沦落为军官的佃农那么凄惨。而且老子是卫所兵,儿子也必须是,全然没有转行的可能。跑也不能跑,一旦跑了就是逃籍,只要被抓到那就是按照军规绞死的下场。这种畸形的制度下,也许第一代卫所兵的战斗力还不错,但从第二代第三代开始就会急剧下降。到了明中期,卫所兵跟叫花子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这就是为什么到了嘉靖时期,几万卫所兵被几百上千的倭寇追着跑。不是他们不想打,是真的能力不允许。后来戚继光包括边军走的都是募兵的路数。这可以解一时燃眉之急,但不是合理的模式。长此以往,只会让地方军阀权力极度膨胀,最终做大尾大不掉。朱由榔觉得最合理的兵制模式还是募兵与府兵结合。这样国家不至于无兵可征,朝廷又会有一支强大的jūn_duì 可以做到压制地方,让地方乖乖的俯首称臣。大明立国三百年,皇威还是在的。只要朱由榔能够把这个模式定下来,好好发展个几十年,相信大明的前路会一片光明。当然,这个得循序渐进的来。第一步还是稳固朝廷对于jūn_duì 的控制,朱由榔要把虎贲军的军权牢牢攥在自己手中。别说是武将,就是太监也休想染指。扬州失陷的消息传到苏松? 一时间人心惶惶。作为整个江南最为富庶的地区,苏松一直都是赋税的主要贡献地。其中豪商巨贾无数,他们整日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 自然不希望这种模式被打破。可若是明军攻来了似乎一切都说不准了。只是有些尴尬的苏松的兵力远不如扬州多。即便是苏州和松江加在一起也只有三万绿营兵。这其中还有一万是老弱残兵。真正可堪一战的只有两万人。这也没办法? 原本还有一万多精锐骑兵? 被派去援助扬州结果都折损在了那里。现如今能够凑齐三万人,已经是苏松的极限了。靠三万人打明军近十万大军?怎么看都不靠谱。连清军自己都不看好能守住,更不用说其他人了。一些城中的商贾已经在商议着如何给自己铺留后路了。“我听说扬州城破后? 城中商贾主动捐银子给明军? 足足捐了几百万两呢。”“这么多?”“多什么?这可是几十家豪商一起凑出来的,合计到一家也就是几十万两。”“这些商贾身家上百万两还是有的,拿出几十万两来保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是这个道理。花钱买平安嘛。”“既然明军没有直接对他们抄家? 看来也不是传言中的那样蛮横啊。如果将来苏松守不住? 我们是不是也能效仿?”“我看行? 咱们没有必要再一条船上待到死啊。不过是换一个皇帝而已? 咱们的好处不可能少啊。”“唉? 不过一定要趁早主动一些。若是表示的晚了? 难保会惹得那位皇帝陛下生气呢。听说他还是杀了一人立威的。”“只杀一人?不错了,咱们又不做那茅坑里的石头。早些服软,啥事都不会有的。”一众商贾讨论过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们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清军能够抵挡住明军的兵锋那就一切照旧。如若不然,他们就会把自己家财的一半主动献给明军来保个平安。淮安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虽然淮安临海产盐? 但银子都被扬州的盐商赚去了。淮安又不像苏松杭州那样手工业发达? 最多是捕鱼种田。这能赚到几个钱。即便放到整个南直隶来比? 淮安也是较为贫穷的府县。但越是如此? 淮安清军的求战心便越强。若是打赢了他们在清廷面前可以大出风头,官员将领升官发财不在话下。即便打输了也可以浮海逃走,退回登莱去。如此稳赚不赔? 有啥可怕的。而且淮安还是有一战的实力的,全府兵力凑在一起也有个四五万人。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想要放手一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