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富被五花大绑的带往锦衣卫北镇抚司,他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再无之前嚣张的气焰。往小了说他是违背朝廷防疫规定,往大了说他就是公然对抗朝廷,甚至是造反。若是按造反罪名来算,他的脑袋都可以砍十几次了。但他实在是不知内情啊。他只是觉得这是一些军官私下里想要借机敲诈,这才会把他的府邸给围了,还说什么要隔离够一定的时间。这摆明了是要勒索敲诈啊,但是孙元富可不是被吓大的。所以他选择了硬刚,若他知道这是皇帝陛下的旨意,便是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挑衅啊。这简直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锦衣卫北镇抚司是什么地方孙元富当然知道,据说进了这里的人就没有几个能够活着出去。孙元富可不认为自己能够例外。关键是得罪了皇帝,这个欺君的罪名扣下来想不死都难。孙元富双目无神,如同一摊烂泥坐在牢房中,等待着锦衣卫的提审。但让他感到失望的是,一直就没有锦衣卫出现。越是想要有个了断,对方便越不让你如愿。那种对命运的未知感让孙元富感到心如刀割,痛苦极了。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给我个痛快吧,他心中暗暗请求道。不要再折磨我了,给我个痛快吧。不知是不是他的虔诚起到了作用,昏暗的牢房中渐渐出现了光亮。这是火烛的颜色,孙元富一阵狂喜,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是我的时辰要到了吗?希望能有个全尸啊。孙元富不指望自己能够活着走出去,他只希望不要再忍受这种无休止的折磨了。来吧,来给个痛快吧。他微微眯着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来人。看阵仗似乎还不小,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在一众人等的簇拥下朝他走来。待那人走至近前孙元富才发现这人身上竟然是一身龙袍!他没有眼花,不是蟒袍,是五爪龙袍!在大明能够穿龙袍的自然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天子!妈呀!孙元富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道:“草民该死,草民该死。陛下,草民该死啊。”来人自然就是朱由榔了。他之前在乾清宫接见了郑成功、张煌言和李定国,对三人的防疫工作进行了肯定。可没想到刚刚过了没多久,就闹出这么严重的事件。朱由榔刚刚听到消息时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是个封建社会,等级极为森严。每个阶层都会遵照规矩做这个阶层该做的事。朝廷下的命令在孙元富看来犹如放屁,甚至鼓动家丁护院撞门想要强行突破隔离。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也就是这些富商脱离大明的统治时间太久,已经忘了对朱家人的敬畏。要是换成顺治下命令,他们敢多说半个不字?毕竟清军是靠野蛮和血腥统治的中原,一个剃发令的推行就叫几乎所有百姓变成了软骨头。这其中自然不乏孙元富这样的豪商巨贾。他们对清军唯唯诺诺,对明军却是嗤之以鼻,觉得明军好欺负,觉得朱由榔这个皇帝好欺负。朱由榔确实爱民如子,确实是圣明的君王。但圣明的君王也会动怒,也会杀人。孙元富这些奸商或许忘了大明太祖皇帝对待商贾的冷酷。朱由榔的身上也流着朱元璋的血,所以在狠这个字上他并不会输给先辈。朱由榔只是不愿意轻易对自己人狠,但若是他狠起来,连自己都感到害怕。孙元富这件事给朱由榔敲了一记警钟,那就是虽然有些地方已经被明军收复了,可那里的百姓或许还没有念着朱由榔的好。也许是被清军统治的时间太长了,也许是他们对以前的朱明朝廷有怨念,亦或者是他们觉得明军最终还是会失败。不论是哪一种,他们都是不看好明军不看好朱由榔。这种情况下朱由榔要向刺激经济恢复生产,扩军练兵以图北伐实在是太难了。这次鼠疫或许是个机会,是个重新洗牌的机会。是个朱由榔立威的机会。他毕竟是皇帝,有些事情不好拿到明面上做,不然会被扣上一个暴君的帽子。但如果借助一些掩护就未尝不可了。就比如这次南京鼠疫,目前发现的就有五十七处宅子有感染者。对这些病患,明军采取了立即隔离的措施。而孙元富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违背旨意违背防疫规定鼓动手下撞门,甚至拔刀对抗负责封锁他们府邸的明军。这毫无疑问是在挑衅圣旨,挑衅皇权。朱由榔可以用国法杀他,而且还不会背上一丝一毫的骂名。杀人立威一气呵成。孙元富死后,应该就不会再有人这么跳了。因为,他们发现圣君也是会杀人的。雷霆雨露,恩威并施方是为君之道。当然朱由榔不会简单地杀掉孙元富,他要挖干孙元富身上的最后一丝价值。“你也知道自己该死。”朱由榔的声音很是冰冷,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孙元富。“你的行为往大了说可以定义为谋反,你可知道谋反当诛杀九族?”朱由榔说罢孙元富直是吓傻了。诛杀九族,妈啊那他岂不是要断子绝孙了?“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啊”“你也说了,你的罪行不可饶恕,怎么现在又开始求情了?”朱由榔摇了摇头道:“罢了,朕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朕听说你有个七岁的儿子是吧?你应该不希望看到他因为你而受连累被处死吧?你若是聪明些可以写一封手书自陈罪过,号召众人莫要学你,再把府中钱财尽数捐出,朕可以孙家违背防疫旨意的名义只杀你一人,男丁充为苦役,女眷充入教坊司,给你孙家留个血脉香火。”孙元富虽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听这话从皇帝嘴中亲口说出时还是一下子崩溃了。他嚎啕大哭了好一阵才勉强调整好了情绪。“草民若是不同意,陛下便会下令抄家的吧?届时非但家财保不住,全家人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