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麻子第一时间找人请来了甘辉、李石头,一同商议如何守城。在听了王二麻子一番简单的描述后,甘辉皱起眉道;“若东虏真是兴兵十数万来犯,怕是莱州守不住了。”他顿了顿道:“甘某并非是大战之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则是兵力差距太过悬殊。莱州满打满算不过是四五万人,胶州湾的兵力最多只有两万多,怎么可能扛得住十几万人围攻。”在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便是火器优势也无从体现。更何况就凭世子殿下留下的这几十门小炮,明军甚至都谈不上优势。“无妨,大家各抒己见嘛。”王二麻子笑着说道。甘辉可是世子爷留下的大将,他怎么敢得罪?“李将军,你觉得呢?”王二麻子又转向李石头问道。“嗯,确实不容易守,不过我们还是要尽力守得。但一定得做好备选方案,万一守不住要能够及时撤离。”“这个好说,胶州湾就靠着大海,如果守不住我们从水门出城即可。海湾里停靠了不少船只,完全可以载我们去登州。”王二麻子解释道。“这样便好。”李石头声音显得很没有底气,令王二麻子也心里发虚。怎么看李石头和甘辉都不怎么看好能守住莱州的样子,莫非他们真的得浮海撤到登州去了?不管怎么说,王二麻子还是想要试一试。毕竟他们是好不容易才拿下莱州的,怎么可能拱手送出。打不过再说打不过的事。“两位要不要随我去军营巡视一番?看看儿郎们操练的如何。”越是在紧张的气氛下,王二麻子越是习惯到军营去。跟士兵们相处可以缓解焦虑的情绪,这一点他屡试不爽。甘辉点了点头,李石头也表示赞同。只是军营的情况比王二麻子想象中要糟糕的多。不知是谁放出了风声,导致了将士们都知道了济席哈从河南调集了大量绿营的消息。如此一来,人心惶惶。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在明知敌人数量是自己的数倍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处变不惊。“王将军,我们要死在这里了是吗?”“对啊王将军,我们只能战死在莱州了。”“鞑子这么多人,我们怎么可能有胜算?”“这打下去也是死,不如我们提早撤到登州去吧。”面对将士们的围哄,王二麻子狠狠跺了跺脚道:“闭嘴,一帮没出息的东西。鞑子就来了十几万人,就把你们怕成这个样子了?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这里尿裤子!”王二麻子狠狠扫视了众人一圈,见所有人都把头垂了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接道:“鞑子的人数是比我们多很多不假,但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我们有坚城据守。鞑子的人数再多又有什么用?他们攻不进来!”这话说出来,王二麻子自己都不信。毕竟济席哈上次攻城,清军的火炮给了他们极大的压力,城墙上的垛口都被轰掉了不少。但是他不能开这个口子啊。若是他首先怂了,将士们心里更没底了。本来王二麻子来军营是来寻求心理慰藉的,谁曾想却成了他来安慰这些士兵,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啊。“这仗还没打,怎么能认怂呢。都是带把的,别跟个娘们似的。”王二麻子本就是土匪出身,说话自然很糙。但在他看来若是一仗不打就直接撤,实在对不起于七大哥的信任。“念在你们是初犯,这次本将军就不追究了。从即刻起,若是有人再动摇军心,本将必以军法严惩之。”王二麻子见众人沉默,又提高了一些嗓门道:“都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王二麻子心里苦,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好好干,鞑子也不是什么金刚不坏之身,被戳了窟窿一样活不了。”又勉励了将士们一番,王二麻子便和李石头、甘辉离开了军营。一出军营,王二麻子立刻不好意思道:“让二位看笑话了,都是本将治军不严。”甘辉清了清嗓子道:“王将军无需自责,这种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我们尽力去守就好。”王二麻子听得心中一沉,甘辉说的是尽力去守,而不是一定要守住。看来在甘辉心中,这莱州也是守不住了。罢了,他只要竭尽所能去守就好,如果真的守不住也没办法。隆隆隆的战鼓声中,清军的战争机器再次开动。只是这一次的声势显然比上一次大的多。宁完我下令在济南府、青州府全境捉拿壮丁,这些刚刚被抓来的壮丁最年轻的有十岁出头,年长的已经满头白发。他们做着最苦的差事,负责拉着粮草辎重前行。稍稍停下片刻,清军的鞭子就会毫不留情的兜头甩下。那些壮丁被抽得浑身是血痕也不敢有任何抱怨,不然更为狠辣的鞭子就会继续抽下来。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鞑子真的不是人,把他们当做牲口一样对待,稍有不如意便是兜头一通打骂。从被抓壮丁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多半不能活着回到家中。能活一刻是一刻吧,但凡还能喘气总不能自己把自己给放弃了不是?中军之中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济席哈当然不会关注这些壮丁的死活。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河南绿营,此刻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前往莱州决一死战了。上一次他在莱州城外栽了跟头,这一次他要连本带利的全部拿回来。莱州城破后,他要将叛贼悉数斩杀,用人头垒起京观警示世人。这些不知死活的蟊贼,竟然认为能够撼动大清的根基,殊不知大清才是上承天意,天命所归。济席哈便要用实际行动告诉这些蟊贼大清才是天下之主。宁完我倒是没有跟随济席哈一同出征,用他的话说他这把老骨头实在是受不起行军的强度。对此济席哈自然乐得见到。宁完我不跟着最好,不然他还得跟宁完我虚与委蛇打哈哈。如今军中就是他的一言堂,不用受宁完我掣肘的感觉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