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当前，洪承畴和张朝磷在城头督战，主力也尽在城头。这是耿继茂刚刚从那名清兵口中套出来的消息。虽然信息并不算太多，但耿继茂也可以因此推断出目前府衙附近看守他的士兵不算太多的结论。如此看来或许可以试一试自救。耿继茂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都会尽力尝试。“战况现在如何了，明贼可攻上了城头？”耿继茂对贴身看守他的士兵张铁木问道。张铁木连忙道：“回禀王爷，明贼虽然声势浩大，但尚未攻上城头。”他对耿继茂的态度十分客气，虽然目前耿继茂是阶下囚的身份，但天知道形势会不会反转。毕竟耿继茂是堂堂靖南王，便是朝廷应该都有所忌惮的吧？万一等到这仗打完朝廷觉得耿继茂还有用处，把他放了呢？亦或者洪经略关押靖南王只是权宜之计，根本不打算捅到朝廷那里呢？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张铁木能够承受的起的。二人的身份天差地别，无论如何张铁木是不敢得罪耿继茂的。“这样啊。”耿继茂点了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道：“可是本王听说这次明贼集结了数路大军，不光有李定国、夔东诸贼，还有郑成功、张煌言。”耿继茂吸了一口气道：“现在守得住并不意味着一直守得住啊。”张铁木十分震惊道：“靖南王的意思是？”“若是本王在，本王的下属们或许还肯拼尽全力。但现在这个样子，嘿嘿”耿继茂冷笑一声道：“本王的本家兵恐怕会心寒啊。”张铁木此刻已经彻底被唬住了。他有些焦急道：“那可怎么办啊。若是明贼攻破城池，我们都活不了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个道理张铁木还是明白的。“所以现在你放本王出去，或许还可以挽回败局。”耿继茂见张铁木心动了，心中直是大喜，可他强压下心中的喜意表现得无欲无求。他的意思很明白。现在只有本王能救南昌城，但本王不强求。你们若想要活命便放本王出来。“这”张铁木显然有些犹豫。奉命看押耿继茂是他们一干人最重要的任务，洪经略曾经不止一次的强调过此事。若是他现在就这么把耿继茂放了，将来洪经略追究起来，他可是担待不起啊。何况就是他同意，其他人能够同意吗？若是其他人不同意那也没有什么用啊。但若是不放耿继茂，按照现在的形势明军真的很有可能攻破南昌城的。明军可是一直很仇视他们这些清兵的。真要是破了城，还不得把他们这些拼死抵抗的清兵杀光？张铁木觉得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王爷，且让我想一想。”说罢张铁木便推门退出了屋子。这件事还是太过重大了，他必须要和同伴们好好商量商量。张铁木思定之后立刻快步前去，来到了一众清兵聚集的院子。“兄弟们，快来商量点事。”张铁木咽了一口唾沫，强自鼓起勇气道。“咋了？可是要买酒请大家喝？”几个和张铁木相熟的清兵快步凑了过来。见他们嬉皮笑脸的样子，张铁木板起一张脸道：“都啥时候还这副样子。我听说明贼攻势凶猛，这南昌城不一定守得住啊。”“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一开口就是扫大伙儿的兴。”“是啊是啊，谁不知道这仗难打。但再难打也不是你该操心的啊。我们奉命看守耿继茂，便是想要增援也有心无力啊。”“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咱们怕什么。”张铁木内心十分失望。他摇了摇头道：“哪个说要你们去增援了。便是我们全都去，又能增加多少即战力？”“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不如放了耿继茂。耿继茂的部下虽然现在听命于洪经略，但心里肯定憋着一口气。他们心里不爽怎么可能真的拼命，不过是出工不出力罢了。”他顿了顿继而接道：“若是放了耿继茂就完全不同了。或许耿家军会拼尽全力抗明。”“嘶！”众人闻言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放了耿继茂？这也太过骇人听闻了吧？“铁木你是疯了吧？放了耿继茂？你不要命了？”“你忘了洪经略说的话了吗？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耿继茂逃走，不然唯我们是问。”“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们不能抱着死理不变吧？”张铁木仿佛认定了一般梗着脖子道：“不然到时明军攻进了城我们一个都活不了。”听闻此言，众人面面相觑。“真的守不住吗？”“不至于吧？”“耿家军的心胸就这么小？”“啊啊，那可如何是好。”一众清兵皆是有些动摇。“要我说咱们不如赌上一把。只要能够守住南昌，相信洪经略不会计较这么许多，一定会和靖南王冰释前嫌的。”张铁木趁热打铁的说道。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没有任何人发声，众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这个决定真的是太难做出了。过了良久，方是有人高声道：“罢了便拼上一把。拼赢了说不定荣华富贵在等着我们。”“对啊，干吧。反正已经这个鸟样子，万一明军真的攻进城来，我们真的都活不了。”“堵上一把说不定就此翻身。”“对，干吧！”“救出靖南王，守住南昌城！”张铁木觉得有些震惊，这些人转变也太快了吧。方才他们还死活不同意呢。也许是因为触及到了他们最根本的利益，让他们醒了吧？“好，我们这便去把靖南王迎出来。”当耿继茂看着一票人冲到屋子里时直是吓了一跳。这些人想要做什么？他强自压下心中的惊慌，沉声道：“怎么，你们要做什么？”“我等愿意追随王爷，助王爷守住南昌！”耿继茂听的一愣，心中还有些怀疑道：这些人不是在试探他，看他会不会逃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