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是从哪里搞到的这种火炮?作为一个欧洲火器博物馆馆长,朱由榔十分清楚清军现在使用的火炮不是红衣大炮,而是一种泰西式样的炮。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佛朗基炮。如今清军能够接触到的佛朗基人应该就是广东壕境的葡萄牙人,所以这些炮应该是他们从葡萄牙人那里搞到的朱由榔瞬间就明白了。这不是江西绿营兵的炮,而是尚可喜的炮!洪承畴见红衣大炮无法压制明军,便想用尚可喜的葡萄牙炮来救火。只是这也太小巧朱由榔了吧?毕竟朱由榔此刻手中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尚之信!“来人呐,把尚之信带上来!还有那些尚家兵俘虏!”宜春之战中尚家军死伤惨重。其中本家兵一半战死,剩下的被明军捆了随军前行。考虑到这些尚家军本家兵以及尚之信还有价值,朱由榔并没有下令处死他们。现在价值不就体现了出来?皇帝陛下一声令下,明军士兵立即就把尚之信和尚家军本家兵推了出来。只是他们都被绑着手脚行动极为不便。这些家伙被明军推到胸墙附近,个个瑟瑟发抖。在这种情况下想不发抖都是不可能的。毕竟不时有炮火朝他们砸来。一枚佛朗基炮弹就炸在尚之信附近几步,吓得尚之信下意识的往后倒去,他声嘶力竭的大喊道:“父王是我,是我啊!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一众尚家军本家兵们也跟着喊道。“王爷不要再打了!”他们被捆着手脚,知道自己是跑不了的,所以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尚可喜身上。他们希望老王爷能够看在世子殿下的份上不要再打了。他们安安心心的回广东去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对面的尚可喜一开始还没有发现,直到他看到了那面熟悉的旗帜,心中才咯噔一声。那不是他尚家军的旗帜吗?渐渐的他发现明军阵营前站了不少被捆绑的人。虽然看不清楚,但明显能够看出这些是俘虏。“取本王的望远镜来。”之前在广东的时候,佛朗基总督送给过尚可喜一只单筒望远镜。尚可喜十分喜欢,便把这望远镜随身带着。此次奔赴江西望远镜仍然没有离身。尚可喜一声吩咐立即有亲兵把望远镜取来。“王爷,给您。”尚可喜一把将望远镜抓了过来随后眯着一只眼睛去看。眼前的人瞬间放大了数倍,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些人身上捆着的绳子。从他们的神态尚可喜可以看出他们十分惊慌。在挪动过程中尚可喜猛然发现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的儿子尚之信!虽然尚之信灰头土脸、蓬头垢面、披头散发,但尚可喜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毕竟这是他的儿子啊!在这一刻尚可喜老泪纵横。我儿没死,我儿没死啊!这可是他精心培养的接班人,是平南王爵的继承人!我儿没死就好啊!“别打了,还打什么!停下来!”尚可喜本能的喊到。这样贸然炮轰下去,还不得把他的宝贝儿子直接轰死!在尚可喜的责令下,尚家军的炮兵立时停了下来。这一轮炮轰戛然而止,让洪承畴大为吃惊。“平南王这是什么意思?”“洪经略,本王的儿子还没死啊!不能再打了,不然会把他轰死的。”对洪承畴尚可喜并没有隐瞒。在他看来洪承畴是能够理解的。谁料洪承畴却是冷笑一声道:“平南王英明一世,怎么关键的时候会犯糊涂。令世子已经战死,怎么可能活着。”“洪经略,本王亲眼所见怎会有假?这泰西望远镜可以将物体放大数倍,本王亲眼所见啊!”洪承畴摇了摇头道:“什么望远镜,根本就是胡扯。再说明军只需要找一个跟令世子长得像的站在军前就可以迷惑。平南王思子心切才会认为那就是你儿子。”尚可喜见洪承畴胡搅蛮缠,完全不承认尚之信还活着,一时有些急了。“洪经略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觉得老夫已经昏了头脑?”“本经略是觉得平南王应该振作起来,以大局为重。”听到这里尚可喜已经明白了。洪承畴根本就不在乎尚之信的死活。或者说洪承畴巴不得尚之信已经死了。这样尚可喜就可以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之中,不会再有牵挂。但偏偏尚之信现在活着,所以洪承畴只能一口咬定尚可喜看到的是个冒充的!呵呵,真是好狠毒的一个老匹夫!看透了洪承畴的真实想法,尚可喜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管怎么说他不能置自己儿子安危于不顾,何况还有几千本家兵。如果他现在下令开炮轰死了这些本家兵,其他的士兵会怎么想?那些一路追随他的老兵一定会心寒的吧?尚之信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他不可能把一切都不管不顾。思量再三尚可喜还是对洪承畴道:“洪经略这仗本王打不了了。必须先停战。”洪承畴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傻了。啥子意思?这是要公然违抗他的命令吗?至少洪承畴名义上是三军统帅。尚可喜这么公然拒绝他,简直就是打脸啊!打他洪承畴的脸就是打朝廷的脸,打皇上的脸。他洪承畴可以不要脸,但皇上和朝廷不能不要脸啊!“平南王你可要想清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洪承畴现在算是有些相信张朝璘昨夜对他说的那番话了。或许从一开始尚可喜和耿继茂就没有想要真的出力。二人率部增援江西只是迫于形式和压力。其实他们只是想来装装样子。这一点在尚可喜得知儿子没死后表现的淋漓尽致!尚可喜竟然拒绝开战,要求暂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怎么可能停得下来。何况若是洪承畴停下来,明军不停怎么办?难道洪承畴眼睁睁的看着明军打他,却不还手反击吗?这真是气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