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在一众文武的簇拥下进入巴陵城中。虎贲军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比起初战时的青涩,如今的虎贲军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虽然还比不了李定国麾下的百战精锐,但已经可以稳稳压过清军绿营一头。相信随着作战经验的不断丰富,虎贲军的战力会越来越强。“陛下,还有一小股东虏逃到了内城负隅顽抗。臣这就派人去歼灭他们。”李定国十分清楚天子对待东虏的态度。不管是真虏还是绿营汉奸,只要负隅顽抗的一概不留。朱由榔点了点头道:“辛苦晋王了。”其实自打朱由榔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亲眼见识过这个时代的巷战。对此他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只是巷战确实很危险。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知道李定国肯定会拼死劝谏,不让他身处险境。既如此,朱由榔也就不去尝试了。反正拿下巴陵城对于明军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城池一破,城中的这些清兵便都是死路一条,无非是早死晚死罢了。朱由榔现在更期待的是李来亨那边的情况,看看这位猛将能否锁住清军水师,防止清兵从洞庭湖逃跑。南京,守备府。郑成功的伤势将养了几日已经大好,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这当然离不开郑经的悉心服侍。换药、熬药、喂药都是郑经亲自来,并不假手于他人。这些郑成功都看在眼里,能有这样一个孝顺的好儿子,他自然十分欣慰和自豪。细细算来,郑经今年也已经十八了。郑成功一直把他当做小孩子看待,但事实上郑经已经到了该磨砺的年纪。郑成功此刻已经下定决心,在今后的作战中多把郑经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亲自指导。比起腐儒的说教,郑成功更相信这种实在的方式。他不可希望自己的儿子重走他的老路,如果崇祯末年没有那么大的震动,郑成功很可能还在南京的国子监里做着监生。这对一个致力于做大事的人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安稳的日子过得久了,整个人就会尽显疲态丧失进取心。还是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更能够激发人的斗志。“父王,张本兵说近来扬州的虏兵调动频繁,似乎要有大动作。”郑经搀着郑成功在守备府的小花园里散步,一边走一边和声说道。“扬州?”郑成功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虽说乃是运河沿河重镇,但军事意义其实一直不是太重要。至少跟镇江这样的门户相比,地位要差了不少。他之前之所以选择先去攻打安庆,就是因为安庆的清兵更强更多,只有打下了安庆他才能睡个安稳觉。可现在看来,扬州方面他确实疏忽了。“张本兵可说东虏是从何处调的兵?”“听说淮安府、以及浙东一代都有。”郑经仔细思忖了一番道:“浙东一代不用想,肯定是郎廷佐、管效忠、施琅几个奸贼的兵马。至于淮安府,孩儿一时还猜不出。”郑成功默默点了点头。别说郑经猜不出,他其实一时也猜不透。要说清廷在江南的兵力主要集中在南京、杭州一代。淮安、扬州的兵马应该不多的。看来还是有些细节的问题他了解的不够透彻,日后还需要加强情报的搜集。“经儿,若让你领兵你觉得先打安庆好,还是先打浙东各府好?”不知怎的,郑成功就是想问一问郑经对此事的看法。郑经闻言心中却是吓了一跳。父王怎么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有道是子不言父过。即便他真的觉得父王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有些欠妥,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吧?不给父王留面子,那岂不是不孝?见郑经一副无奈的表情,郑成功清了清嗓子道:“怎么?不敢说?你个臭小子,不用给父王留面子。该说什么,就说!”一番小心思被郑成功戳穿,郑经面上直是一红。“父王,孩儿不敢。”“有什么不敢的,父王恕你无罪。”郑成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郑经若是再不说就有些矫情了。他仔细思忖了片刻道:“回禀父王,若是孩儿领兵应该会先打浙东。”郑成功心中咯噔一声,随即问道:“理由呢?”郑经深吸了一口气道:“舟山固然是一方面。毕竟浙东距离舟山太近了。尤其是宁波府,跨海横渡便是。但更重要的是,杭州乃是东虏在东南的又一重要据点。如今我们已经拿下了南京,若是再拿下杭州,东虏对于江南的控制将直接崩溃。这是拿下安庆府所带来不了得。”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然后仔细观察着郑成功的神色。见郑成功并没有恼羞成怒,郑经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这么看来确实有些道理。是父王疏忽了。”郎廷佐的职位是清廷授予的两江总督。这个职位可以算是仅次于洪承畴的了,是真真切切的封疆大吏。郎廷佐可以调集南直隶、浙江的全部兵力,人事任免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郎廷佐丢掉了南京,还可以把杭州作为备选地,在那里发号施令,调兵遣将。这也是近来淮安、扬州各府动作频繁的根本原因。如果当初郑成功选择去攻打浙东,或许整个形势就不一样了。只是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已经发生的事情再也无法改变。郑成功现在能做的便是在稳固地盘的同时,尽可能的扩张。但现在清兵已经有了警惕,再想快速顺利的拿下杭州便不太可能了。只能走稳扎稳打的路线,徐徐图之了。不过能够想明白这层道理,郑成功还是很高兴的。这也证明他的儿子郑经确实很有眼界。或者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日后他还是应该多参考参考旁人的意见,而不是独断专行。“父王,有一件事孩儿不知道当不当讲。”郑经见郑成功的心情不错,鼓起勇气道。“你说吧。”“父王,孩儿想前往镇江驻守,为父王分忧!”郑经朗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