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之解释道:“浮桥是用来让将士们合兵一处,猛攻要津。毕竟水城所限,单靠将士们轮番攻城,效率太低。”当然,重庆也并非只有水门,只是这些地方地势险要,要想搭建云梯也并非易事。“上一次攻打重庆的时候,文督师是先攻打的水门?”朱由榔轻点了点头追问道。“正是。”文安之慨然一叹:“攻打水门是最好的选择,可惜”朱由榔见他缄口不提,知道是上次二谭真的伤了文安之的心,遂转了话题道:“文督师觉得晋王何时能够破城?”“这个不太好说,不过一直用炮的话应该不难。”这还是文安之第一次看到朱由榔带来的新式火炮。虽然火炮的威力不如红夷大炮那样强大,但也很可观了。清军在这种火炮压制下根本无法做出像样的抵抗,晋王可以从容不迫的命令将士们搭起浮桥。“朕便在这里等着晋王的好消息!”听了文安之一番话,朱由榔对拿下重庆更有信心了,气势十足的说道。重庆城头,总兵王明德一脸苦色。那个杀千刀的程廷俊,这么轻易的就丢了铜锣关,害的他们现在必须背水一战。在明军的火炮压制下,他们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能。王明德眼睁睁的看着明军搭起浮桥,却不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击。他算是看出来明军的策略了,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将浮桥搭好。明军是将攻城重心放在水门上了啊。看出这一端倪后,王明德立即调遣兵力增援各水门。明军总归是要停止放炮的。等到他们攻打水门的时候,总不能用炮轰自己人吧?现在王明德能做的只有忍,忍到明军总攻之时。届时如果清军能够抵挡住明军的第一波攻势,或许还有希望。逃下城后,高民瞻第一时间回到了巡抚衙门。这城头的状况可比他想象中还要凶险。一炮下去瓦砾石块纷飞,稍不留意就会丢了小命。高民瞻如此惜命之人,自然不会冒着这样的风险。不过回到衙门后高民瞻也没有闲着,几次派人去催问城头的情况。得到的回复皆是明军攻势如潮,王总兵率部拼死抵抗。形势如此焦灼,王明德自然是心急如焚。不知道洪经略的援兵何时能到?仅靠城中守军,应该坚持不了多久吧?就在高民瞻哀叹之时,家丁急忙来报说衙门被围了。高民瞻直是惊讶的目瞪口呆。衙门被围了?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围巡抚衙门?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作乱的有多少人?”“回老爷,有上千人之众。他们带了砍伐下来的老树撞门,应该撑不了多久了。”听到这里高民瞻的心态彻底炸裂了。外有明贼攻城,内有刁民作乱,这是老天爷存心要亡他吗?本来巡抚标营还有三千精锐,但高民瞻都把他们交给王明德统率,用来守城了。如今巡抚衙门里只有近百名家丁护院,要想抵抗千人围攻谈何容易?“老爷,要不您从后门撤吧?”高民瞻却是摇了摇头。他何尝不想跑路?可对方能够组织千人围攻衙门,证明其早有预谋。这种情况下,衙门的每一处门肯定都被盯死了。别说高民瞻一个大活人想突围,便是一只苍蝇怕是都飞不出去!“来人是什么身份?可认得?”“似乎都是城中的豪商巨贾,所率之人应该都是他们的护院。”“这帮狗贼!”听到这里高民瞻直是气血攻心。不就是让他们出了点血吗,竟然因此怀恨在心图谋造反!这些商贾选择的时机不早不晚恰好是明军攻城之时,证明城中必定出了内鬼!高民瞻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前往弄清楚究竟。他不相信这些商贾都是明军的内应,应该大部分人只是受到了蛊惑!“给本抚披甲!”高民瞻刚刚脱下甲胄还没多久又得重新披上,甚至需要亲自前去和这些作乱的商贾谈判。虽然他心中极度不情愿,但为了活命只有如此。“一二三,撞!”几十名抱着巨木的护院用尽气力朝大门冲去。每撞一次,朱漆大门便随之剧烈的震颤,随时都有可能裂开一般。他们的同伴在远处弯弓搭箭进行仰射,做了充分的掩护。朝廷严禁民间持弩,但弓箭却并不禁止。这些护院中有不少之前就是猎户,拥有一手过人的射艺。起初他们还有些担心,以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去攻打巡抚衙门是不是有些以卵击石。但等到真的打起来他们才发现,如今巡抚衙门里已经没有什么精锐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比他们战斗力弱的多的家丁。何况他们还有人数优势。如今巡抚衙门已经被团团围住,曾经有一人想从角门偷偷溜出去报信便被他们当场抓获。“继续撞,不要停!”发号施令的正是王贺年。他能够把众人聚集到一起殊为不易。这些商贾虽然对巡抚高民瞻的明抢举动很不满,但要让他们公然对抗官府对抗清廷也是需要很大的决心的。一方面王贺年将明军描述成不可战胜的天兵,另一方面将城中随处可见的告示拿来给众人看。于是乎营造出一副守城清军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形象。商贾是最会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的群体。既然城破在即,他们为何还要忍受高民瞻的欺压?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活捉高民瞻配合明军打开城门,这样也可以捞到大功一件。至于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了。虽然现在看来清廷的绝对实力是在明廷之上的,但他们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只需要考虑重庆一城的情况。若是清军打回来明军守不住他们再改换门庭便是。明军势大则侍明,清军势大则侍清。忠孝节义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屁。反正不管谁做皇帝,都得需要商人。高民瞻便是他们献给明军的一份投名状,活的比死的更值钱,所以要尽可能的生擒此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