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西北,四面皆敌!清兵如怒海狂潮向城头涌来,发起一轮又一轮迅猛的攻势。渐渐的明军也有了吃力的感觉。朱由榔眉头紧锁,神情凝重。“还请陛下回到宫中暂避锋芒!”沐天波见形势不利,连忙冲天子进谏道。朱由榔却是摇了摇头道:“将士们在为朕卖命,朕怎么可以走。朕就在这里,不退半步!”见永历皇帝态度如此坚决,沐天波也不好再劝说,便叫锦衣卫好生保卫天子周全。便在这时一支流矢射来,生生贯穿一名锦衣卫士兵的右眼。但听惨呼一声,那人当即痛死。这名锦衣卫士兵距离朱由榔不过数步,他亲眼见到护卫被射死,感受到的震动难以用言语形容。在乱世生命是如此的脆弱。难怪会有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的说法。但愈是如此,朱由榔愈是生出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作为大明的皇帝,他有责任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从满清手中夺回本就属于汉家儿郎的土地!一切,从这一战开始!“取弓来!”没有比行动更有力的证明,朱由榔便是一个象征。只要他不退,将士们就不会退!待锦衣卫小校将金胎弓奉上,朱由榔弯弓搭箭瞄准一名清兵军官。深吸一口气蓄足气力,朱由榔松弦。羽箭破空而出,稳稳的命中目标。“陛下神射!”明军将士们欢欣鼓舞,由衷的赞叹道。“诸位与朕一起杀敌!”朱由榔振臂高呼道。一时间明军气势大盛,纷纷弯弓搭箭阻击清兵。战局一时陷入了僵持,这是赵布泰不想看到的。僵持的时间越久对清军越不利。他们的粮草是经不起长时间消耗的,而明军背靠坚城,粮食要多少有多少。“平西将军怎么看?”赵布泰扭头望向吴三桂。其实贵州还有不少清军驻军,如果拉下面子来可以先鸣金收兵,等到贵州援军赶来再攻城。等待的时间,他们甚至可以赶制一些诸如攻城锤、冲车的攻城器械。等到贵州清军带着大炮来到昆明城下,便是他们合兵总攻之时。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最为合理的选择。唯一的问题是,面子上不太好看。故而赵布泰把难题丢给了吴三桂。吴三桂心中暗骂赵布泰无耻。这老狗明知道这是一个背骂名的选择,偏偏让他来回答。“或许可以再看看?”吴三桂思忖良久方是想出一个不太担责任的回答。便在这时一枚炮弹就炸在赵布泰身边,登时将赵布泰炸飞。瞬间泥土纷飞,浓烟滚滚。吴三桂登时吓得傻了,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照理说他们的位置距离昆明城很远,明军火炮应该打不到才对啊。几个旗兵奴才慌乱将炸的狗啃泥的赵布泰搀扶起,却见这位征南将军口吐鲜血,奄奄一息。一瞬间发生这么可怖的事情,赵布泰的亲卫都吓傻了。倒是吴三桂强自镇静下来,沉声道:“还不鸣金收兵?再打下去,耽误了征南将军治伤你们担待的起?”他这么说倒不是真的担心赵布泰的伤,而是给退兵找了一个理由。其实吴三桂早就想鸣金收兵了。这昆明城看来是个十分难啃的硬骨头,他们不带任何火炮、大型攻城器械就来实在是太轻敌了。之所以一直不下令,就是因为吴三桂和赵布泰谁都不想担责任。毕竟,主动退兵是一个不太好听的命令。如今赵布泰被火炮炸伤,吴三桂便可以把责任推到赵布泰身上,如此一来既保全了自己也保存了嫡系jūn_duì 的实力。这对于他这种降将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他能获得如今的地位就是因为手中有一支颇是能打的jūn_duì 。眼下这支jūn_duì 虽然有所损失,但好在损失尚不太大,及时止损方是良策。赵布泰身边的奴才见吴三桂发令,却是有些犹豫。一名奴才见赵布泰口中喃喃说着什么,连忙趴下去侧耳细细来听。听了良久他方是朗声道:“大将军有令,立即鸣金收兵。”至此,吴三桂总算长松了一口气。“陛下,东虏退兵了!”沐天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近乎狂喜的说道。朱由榔顺着沐天波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清兵如潮水般退去。“这就退兵了?”他当然不知道那一炮将赵布泰炸的半死,清军已经阵脚大乱,再无战意。朱由榔略微感到有些失望,冲沐天波道:“黔国公觉得可否趁势出城追击?”虽然知道此战不太可能全歼敌军,但朱由榔还是想要尽可能的吃战损。“就怕东虏是佯装溃败,引诱我军出城啊。”沐天波是老成持重的性格,见天子问策于他,本能的答道。“朕倒是觉得,应该趁胜追击。”朱由榔后世读过不少经典战例,经过比对发现眼下清军撤退的十分慌乱。如果这都是演出来的,那演的也太逼真了吧。他实在不忍心就这么把清军放跑。“陛下所言极是,不妨派出一支偏师追击。这样即便东虏是佯败,也不会有太大损失。”朱由榔也知道不能把宝压在这一次机会上,遂点头吩咐道:“传朕旨意,命巩昌王白文选率部出击。”白文选守得是东门,从东门追击是最理想的。在只开一座城门的情况下,即便清军是佯装溃败也不会有太大的风险。天子毕竟是天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圣旨。当即便有锦衣小校前往城东传旨。白文选本想问过晋王再说,但见敌军有跑远的趋势,还是决定即刻打开城门追击。在出城之前他嘱咐副将若见情势不对立刻堵死城门,不要担心他的安危。副将虽然于心不忍,但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儿郎们,替惨死百姓报仇的机会到了。开城门,随本将军杀虏去!”一身鲜亮甲胄的白文选霸气十足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