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起试探:“道歉?”
怎么听上去这么不可靠?
像是在树林里一样,白辞缓缓吐出一个英文词汇:“sorry。”
“……”
真是体面的致歉。
天空毫无预兆下起雨,小郁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就快要把脸埋进书页里。林云起好笑地领他回房间:“睡吧。”
帮他盖好被子,林云起熄灯回到书房,继续先前的话题:“不是为情,那在执着什么?”
因为被自己弄瞎了一双眼睛?
林云起有感这不是主要原因,他将目光放在万年古木身上,假设是要报复,百年前万年古木出现,无佚完全可以直接干掉对方。
又或是先用情诛心,再直接弄死。
不料白辞竟然给出解答:“过河。”
骸骨狗都忍不住仰着脑袋好奇听着,从前白辞很少提起这些,或许提起过,但骸骨狗有关无佚的任何记忆片段,至今也没恢复。
“地府没了,但冥河、孽镜台这样的死物都还有保留,其中孽镜台是无主之物。”
白辞看了眼窗外,除了雨点没有任何打雷的征兆,证明常识性的要素说出来并无大碍。
林云起:“可你召唤过孽镜台。”
他还以为这玩意归属于对方。
“我是取巧,借助了一层身份,”白辞摇头,“但这是暂时性的。”
林云起不免好奇:“如何才能成为它的主人?”
“原地府居民,要能渡过冥河,最后滴上心头血。”白辞淡淡道:“当世能过这条河的,只有……”
轰隆一声,惊雷乍现。
林云起眨了下眼睛,某种意义上,这算不算是欲盖弥彰?这一声雷打下来,他顿时笃定对方口中所指是自己。
白辞换了种说法:“原地府里土生土长的物种,才能过河或者带人过河,无佚枉造杀孽,早就丧失了资格。”
而林云起即便轮回转世,血依旧能避邪,河依旧能过。
林云起小心翼翼看了眼外面的天空:“假如,我现在去渡河……”
白辞摇头打断:“不是一两滴血,至少要漫过孽镜台。”
哪怕林云起放干全身血,也达不到这个效果。
“那我带你去呢?”
白辞失笑:“前面说的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他并非地府原住民。
窗前,一直没发声的万年古木皱眉:“难怪。”
当初无佚带自己去渡河,半中央沉船了,他因祸得福成为阴煞,真正开了灵智,无佚就没这么走运,重伤再度陷入沉睡。
林云起漂亮的双目中聚着细碎的光,颇为玩味道:“所以一个没办法渡河,一个渡了血条也不够使。”
白辞颔首。
林云起扬眉:“得到这东西有什么用?”
“得孽镜台者,即为新的阎罗殿主,拥有一层身份。”瞥了眼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白辞眯了下眼睛:“说到底,多活过一段漫长的时光。”
林云起回想在梦中看到的一切,末了轻嘁一声:“听无佚的意思,我俩从前交情不错,如果他那时候做点人事,说不定早合作得到孽镜台了。”
一声轻笑打断这番畅想。
白辞无奈摇头:“地府崩溃,死气会腐蚀所有进去的生物,百年前这死气才算是散掉,能重新进入。”
无佚也是估算好了时间,才把苏醒节点定在那个时候,而林云起的转世时间也差不多就是这几百年,要是没有白辞横插一脚,他的计划其实能成功。
林云起的表情一言难尽:“所以他做这么多就只是为了活下去?”
白辞纠正:“是一直活下去。”
大妖感觉不到人类的寂寞,它们拥有力量,想要掠夺财富不难。
修炼不易,试问哪一只妖不想与天同寿?
眼看林云起的眉头越皱越紧,白辞手指轻轻点了下桌子:“时间不早,先回去休息吧。”
以防万一,万年古木暂时留在别墅。
骸骨狗看到同样有倦意的白辞和林云起,难得懂事一回:“你们休息,车我来开。”
两人很感动,双双拒绝了它。
最终车是林云起开回去的,一到家,他直接躺倒在床上,脑海中不断重复南柯梦当时所织出的梦境。
无佚没有对自己下手,而是千方百计要置白辞于死地,特别是在酒楼,重伤之下也不忘撂下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