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薇薇拍着胸脯走进来,埋怨着父亲大晚上的干嘛不开灯,吓了她一跳!
她已经很累了,不想回到家还看到父亲神经兮兮的样子。唠叨着走到季子涵面前,这才发现父亲脸色不对。季薇薇皱着眉头,摸了摸父亲的手温,“爸,你不是生病了吧?哪不舒服吗?”见父亲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也不吭声,季薇薇更觉古怪,伸出手在父亲眼前晃了晃,“爸,你怎么了?干嘛不说话?”
因为父亲的反常而让季薇薇忽略了应该马上开灯的事儿。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天上挂着的那轮半玄月,一朵云飘过来遮掩了月光,使得季子涵的大半张脸都隐没在昏暗中。唯一清晰可见的右眼里是季薇薇难以理解的情绪。季薇薇紧蹙着眉头又上前一步,抓着季子涵的肩膀急切地问:“爸,你别吓我啊。”
那朵云懒散地飘走了,半玄月露出来一片的皎洁。季薇薇可清楚地看到父亲脸上的表情,她太在乎父亲眼神想要表达的寒意,她紧紧盯着父亲的眼睛!在父亲的眼睛里似乎有个人影,一开始,季薇薇以为那是自己,但是,她是长发!她也不胖!季薇薇好像陷进了父亲的眼睛里,死死地瞧着瞳孔里那个小小的人影。短发宽肩……这不是自己!
季薇薇猛地回头!
昏暗的玄关,原木色房门,还有自己刚刚甩掉的红色鞋子。出了这些别无他物,哪来的什么人?是不是看错了?
季薇薇又回了头再看父亲的眼睛,那个人影还在,甚至更大了一些。仿佛那个人影走到了自己面前!这一次她看到了里面的人穿着一件半袖连帽衫,胸前还垂着帽子上的绳带。季薇薇的头好像痉挛似地抖动起来,第二次转回头的时候颈椎发出嘎达嘎达的声音。没有,还是什么人都没有!季薇薇不敢再回头面对父亲,但脖子似乎不听她的使唤自顾自地扭了回去。她甚至忘记了闭上眼睛逃避恐惧,缓缓地转过头,父亲的鬓角进入视线,接着是脸颊额头眼睛……
没了眼白的眼睛变的墨一般漆黑,那黑像是粘稠的液体缓慢地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呕!季薇薇干呕了一声的同时发出凄厉的惊叫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着脑袋极力向后蹭着。她紧紧闭着眼睛抱着自己的头,尖叫着。忽然手背上一阵刺痛,紧跟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拉着她死命地往后拖,季薇薇惊恐地叫喊着救命,爸爸救救我,快来人救命。
季薇薇的叫喊声终于引来对面邻居家的注意,这户人家打开了门,正好看到季薇薇被拖出来。
“哎呦,微微这是怎么了?”
听见了邻居的声音,季薇薇如抓救命稻草一般爬了起来,死命地朝着邻居抓着,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邻居尴尬地笑了两声,不仅没有上前去解救季薇薇反而后退了一步,“这是闹的哪一出儿啊?”
“救救我啊,阿姨。”季薇薇哭喊着朝着邻居家挣。那股拉着她的力量更加强大地困住了她的双臂和腰部。她在惊恐之中胡乱踢踹着,却听邻居阿姨说:“这孩子怎么还跟你爸爸动手啊。”
闻言,季薇薇猛地一愣,下意识地转头一看,身边拉着她的正是她的父亲,季子涵。季子涵的脸色也很苍白,抱歉地对邻居笑了笑,“孩子喝多了,闹着呢。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没事没事,小年轻的都这样,我们家那丫头闹起来比微微还邪乎呢。”邻居和气地说,“得了,快别闹了。”
看到邻居关了门,季薇薇浑身哆嗦着不知所从。她看着父亲,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再正常不过。她急了,双手捧着父亲的脸死死地盯着。季子涵却没有问她为何这样,拉下她的手近乎于粗暴地扯着她往外走!
“爸?”季薇薇好像是木偶一样被父亲拉扯着走出楼门,“爸,你说句话,刚才刚才怎么回事?”
“闭嘴!”季子涵厉声喝道。
季薇薇愣了,随即察觉到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绝不会有假。那刚才怎么回事?那个任凭她叫喊,摇晃都没反应的人是谁?季薇薇因为瞪大眼睛而变成八字的眉毛忽然紧紧皱了起来,双眉头几乎快拧成一个疙瘩!她疑惑地看着父亲的背影,一直被拉扯到小区门口,才说:“爸,我们去哪?”
“别多说话。”季子涵的口气疏离冷漠,叫了一辆计程车把女儿推上去之后,自己坐到司机旁边的位置。他告诉司机:“去市中心地产酒店。”
市中心地产酒店1105号房间里,苏御安在像只失去方向感的蚂蚁转了一个多小时的磨磨。时不时地偷瞄一眼弟弟,显得焦躁不安。而苏御信老神在在地坐在床上看电视,一会换一个频道,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些什么。苏御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知道该跟御信道歉,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希望御信能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他也好就坡下车哄哄御信。可御信回到房间后一句话没说过,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御安不禁着急,还有点不安。他胡思乱想的琢磨了很多事,甚至真的想到了分手,这种想一想都觉得可怕的念头让御安失了分寸,他想跟御信在一起,永远在一起,现在要他放手他根本做不到!更不敢想象,有一天御信牵着陌生人的手走到自己面前,说:哥,这是我男朋友。
好吧,他真的说错了话让御信不高心了,问题是,怎么道歉呢?不知所措的御安假装去倒水,并频繁地发出不满的咂舌声试图引起御信的注意。怎奈弟弟完全无视了他,折腾了好半天也没什么效果。其实,苏御信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哥哥身上,只是一股火气憋在肚子里不想跟他说话。
第一次作战失败,苏御安的倔劲儿上来了,故意把东西搞的乱七八糟,好像找不到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他反复地翻着两个人的旅行包,还假装到处找东西的样子,枕头下面,桌子底下都看过了。最后,他很自然地走到御信那边,沉着脸说:“起来,我要找东西。”
御信没看他,倒是很听话地下了床让出身后的枕头。苏御安丢枕头,掀床单,抖被子,然后还要把床垫子都掀起来!苏御信无奈地问:“你到底找什么?”
“你不是不理我么?”
苏御信偷笑,表面上继续装作冷漠,“你这个找法儿是要把房间都拆了吗?”
“我愿意,你管不着。”
看到哥哥真准备把床垫子都拿下来,苏御信只好用手按住床垫子。见哥哥愠怒的眼神瞥过来,他问:“你到底想找什么?”
苏御安嘀咕着说:“药酒。”
“找那个干嘛?”
“我,我手疼,想擦药酒。”
苏御信的嘴角勾起,偷偷地笑着。随后从抽屉里拿出药包取出很小的一瓶药酒。这还是老头子给他们带上的,治疗跌打损伤疗效特别好。苏御安知道那玩意儿就在抽屉里,见弟弟拿出来板着脸伸手要拿,苏御信说:“哪只手?”
“右,那个,左手手腕。”
真是连说谎都不会!苏御信一本正经地说:“坐下,我给你擦。”
这一次苏御安没反对,乖乖地坐在床上把手伸了出去。苏御信开始给他擦药酒,擦了好半天,御信也不吭声。苏御安急的直拿眼睛瞥他,心说:你倒是说句话啊!
“行了,擦多了不好。”苏御信搞定哥哥根本没有受伤的手腕,起身准备去洗手。苏御安气的直磨牙,抱怨着,“什么破药,一点不管用。”
苏御信不搭理他,苏御安看他若无其事地把药酒瓶放回抽屉,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态度愈发气恼。继续抱怨:“疼死了,我去买止痛药。”苏御信还是不理睬他。他把自己挤兑的只能拿了钱包和外衣假模假式地往门口走。他多么希望这时候御信能叫住他,说两句太晚了别出去一类的话,可苏御信径直走进了洗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