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我怎么跑?舒舒还在这不说,况且你都找到这了,我能跑哪儿去?”
谢缚辞紧紧按住她的手腕,“那朕就再相信你一回。”
姜沐璃有些诧异,本以为按照他的性子,定是不会放她出去。
这三年,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除了下.流这点之外,竟会有这样的变化……
门外的人在催促,她也没空细想了。
姜沐璃离开后,谢缚辞脸色登时便冷,淡声喊:“皋月,去保护好娘娘。”
屋顶上的黑影极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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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沐璃和灵玉来了秋芳湖附近。
此时龙舟赛已散,大多数百姓四散归家,她二人来时,在秋芳湖附近围观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灵玉解释道:“就是在这丢的,今晚人实在太多了,小巧自己闹着要落地来看,我便随她了……可没料到她竟然……”
姜沐璃思忖着:“那孩子路都走不稳,能跑哪儿去?我觉得多半是被人掳走了。”
灵玉瞪大了眼:“掳走?那可糟糕了,咱们这小县城掳走小姑娘,那……”
最后必然没有好下场啊。
二人别无他法,又找了楼里的人帮忙找人。
在秋芳湖找了将近半炷香,夜色中走来一个怀里抱着孩子的俊朗男人,灵玉眼尖,连忙将姜沐璃喊来,“阿云,你眼神好,看看他怀里抱的是不是小巧?”
这一不看还好,眼神才对上那个男人,姜沐璃这才明白小巧为何走丢了。
卫咏怀里抱着小女孩,笑吟吟走来:“沈姑娘。”
姜沐璃脸色不好,唤了一声卫公子,又道:“小巧怎会跟卫公子在一起?”
卫咏面色无辜,唇角咧了个极其善意的笑容:“夜里在看龙舟赛,是小巧在湖畔看到我,扯着我的衣摆就让我带她玩,看来,这孩子还是挺亲我的。”
说完,他十分亲切地摸了摸小巧的下巴,柔声道:“看来每日的招呼没有白打啊,小巧竟然还记得我。”
姜沐璃脸色古怪,灵玉在旁憋笑很是艰难。
因夜色太深,卫咏看不出二人的神情,便颇亲密地将小巧递到姜沐璃的怀里,似不经意道:“沈姑娘,这孩子今日若非碰到了我,指不定会被拐子偷走。”
姜沐璃抱过小巧向他道谢。
他仍觉得不够,又上前走了几步,漫不经心地笑道:“你若今后遇到困难,随时来隔壁找在下即可。沈姑娘家里也没个男人,小巧的父亲又不在了,在下可不得多照拂照拂邻居?”
卫咏又拉了拉小巧的小手,笑眯眯道:“你说是不是呀?”小巧听不懂他说的意思,只能笑呵呵回了灿烂的笑容。
湖畔树荫下。
谢缚辞眼神如淬阴狠的毒,死死看着不远处的场景,“那个男人和孩子是怎么回事?”
邹平见此也大惊:“陛下,卑职没查到娘娘嫁人了啊!”
可是看娘娘抱着孩子这熟悉的样子,以及男人对孩子的亲密,任谁看了皆会乱想。
难不成,娘娘已经……
这个可能性一旦浮起,邹平顿时觉得自己可能活不到下个端午了!
他咽了咽口水,极力克制住面前男人浑身散发的戾气:“陛下息怒,卑职这就再去仔细调查。”
谢缚辞虚虚抬手,“不必了。”
舒舒揉了揉刚睡醒的眼睛,看见自己父皇一脸森冷看着他母后,怔地张大嘴:“父皇,你不会是想杀了那个男人和孩子吧?”
谢缚辞乜他一眼,沉默不语。
舒舒十分确定方才他说中了父皇的心思,父皇说不必查,是因为他觉得那男人和孩子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眼瞅着自己就要父母双全,舒舒绝对不能让自己父皇再用这三年残暴的手段对付自己母后。
他鼓了鼓小圆脸,一脸正色道:“父皇,你究竟还想不想要母后跟你回去?”
谢缚辞将眼神从姜沐璃身上收回,蹙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舒舒用力扯了扯谢缚辞的衣摆,小声道:“父皇你想想啊,且先不说那男人和孩子跟母后什么关系,但绝对也是熟人的那种,父皇不管不顾就要杀了那孩子和男人,岂不是要惹母后伤心?母后一伤心,不是会怨恨父皇?”
谢缚辞黑眸微眯:“怨恨朕?她若是为了别的男人恨朕,才更证明那男人该杀!”
舒舒被自己父皇冷血的态度怔地呆住,转而明白因为失去了母后,这三年来,父皇已经习惯用冷血铁腕来解决问题。
遂颇像个小大人一般,无奈摇头:“父皇,儿臣总算知道母后为何要离开了。”
谢缚辞眉心拧成了疙瘩,在杀了那男人和姜沐璃更恨他之间,仔细斟酌。
也不知是不是将舒舒的话听了进去,他通身的煞气正在缓缓收敛。
许久,等看着姜沐璃抱着孩子和灵玉离开后,才淡淡道:“罢了。”
舒舒暗吁一口气。
邹平显然也放松了些。
姜沐璃抱着小巧和灵玉往缀月楼的方向去,路上灵玉想起方才那卫咏的态度,实在没忍住大笑出声。
“阿云,你说那卫公子若是知道小巧并不是你的孩子,他得气成啥样?”灵玉笑得泪花都冒了出来:“我第一次遇见上赶着给人当后爹,还能当错的。”
姜沐璃抱着孩子心不在焉,想到缀月楼内还有一对父子俩在等她,就有些茫然失措。
回到酒楼后。
“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姜沐璃疑惑问着酒楼的姑娘。
那姑娘回话:“就在阿云姐姐和灵玉姐姐一起出去后没多久,那男人就带着孩子离开了,什么话也没说。”
这不对劲。
谢缚辞怎么可能会离开?
姜沐璃总觉得他正在暗处盯着她,想了半圈,她将孩子递到灵玉怀里,略焦急道:“灵玉,拜托你先照顾小巧几天,我现在得回去一趟。”
“诶——”望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灵玉诧异道:“她急什么?家里有人在等她吗?”
其他人不解地摇了摇头。
回到宅院,果真见护院和下人脸色都极其不自然。
虽说他们一直在抑制着不表现出来,但姜沐璃还是察觉到了。
果然,他既然能找到缀月楼去,又怎会不知她家在何处?姜沐璃加快脚步往自己房间奔去,用力推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舒舒温暖粲然的笑容:“阿娘回来啦?”
舒舒噔噔噔扑上来抱住她的腰肢,又埋在她怀里嗅了嗅,方扬起红润的脸颊,奶声奶气道:“阿娘快来,爹爹给阿娘做了好吃的。”
姜沐璃怔神,被舒舒牵着手朝八仙桌迈去。
谢缚辞正身形挺拔地坐在她对面,黑眸深深看着她:“坐下,夜里还没用饭吧。”
舒舒拉着姜沐璃落座,又将砂锅揭开,水润的鹿眼看着满桌佳肴。
“阿娘,爹爹曾经跟我说,阿娘很爱吃他亲自做的清蒸鹅。我还一直以为爹爹是骗我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
姜沐璃坐着的身躯十分僵硬,一时没弄明白,不过一晚上,为何会变成这样。
这真的是谢缚辞吗?
还是说三年过去,他性子变温和了?
舒舒坐在父母的中间,觉得很是幸福,平日里圆圆的眼,此时此刻都眯成月牙状。
不过爹娘许久没有说话,还是让他很担心。
舒舒眼珠一转,便夹了一块鹅肉给姜沐璃:“阿娘,您尝一尝。”
姜沐璃在舒舒奶呼呼的声音中思绪回笼,唇角浮起笑意,柔声道:“好,阿娘现在就吃。”
鹅肉下腹,一股熟悉的感觉便涌了上来,姜沐璃下意识去看谢缚辞。
又见他神色淡淡并没看她,且正在慢条斯理的品尝晚膳。
舒舒很是满足这种温馨的一家三口氛围。
即便现在不是在皇宫,也让他觉得无比的幸福。
一家人用了晚膳后,夜里,舒舒很快便困了,姜沐璃便带着他去清洗。
沐浴中,舒舒有点羞于在自己娘亲面前脱.光光,捂住自己的身体,道:“阿娘,要不我自己来吧?”
姜沐璃抿唇笑了笑:“舒舒才三岁就会自己沐浴了?”
舒舒脸颊微红,神色有些窘迫:“不会……实则在宫里都是潘胜公公伺候我的。”
姜沐璃眼角弯弯看他,在他放下防备后,缓缓褪下他的衣服:“潘胜,阿娘好久没看见他了,他这三年过得如何?”
提起宫里的事,舒舒觉得有很多要跟娘亲说的,便回忆着。
室内热气熏得他脸颊浮满红晕。
起伏的水声中夹杂着舒舒的小奶音:“潘胜公公现在专门伺候我,我还跟他说,待我长大后,也会让他今后也跟吴毓公公一样威风呢!潘胜公公可开心了!”
“阿娘,还有雅彤姑姑,她也待我很好,现在也是我的贴身侍女呢。”
分明过去了三年,但舒舒提起的旧人,也让姜沐璃想起曾经在宫里的回忆,便忍不住与舒舒又多聊了一些。
浴房门外。
谢缚辞抱臂倚靠在廊柱下,耳廓微动,静静听着里面传来mǔ_zǐ 二人的欢笑声,使他整个人都不如平时那样冷漠难接近。
他微垂着脸,浓黑的眼睫遮挡住眼底翻涌的满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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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后,夜色深沉,见天色不早了。
姜沐璃给舒舒收好了床铺,便哄他入睡。
舒舒总觉得今天的幸福到像是偷来的,一直舍不得闭眼睛,害怕明日醒来,娘亲便消失了,父皇又会变成在皇宫里那冷血残暴的父皇。
舒舒一直舍不得闭眼,分明困极了,可小胖手来回揉自己的双眼,强迫自己清醒着。
姜沐璃看出他不敢入睡的小心思,转而想起是为何,心里就抽疼得难受。
她真的欠这孩子太多了。
让他整整三年失去生母,在最不知事最需要母亲时,她却缺席了。
可是舒舒这孩子,成长的那样好。
他聪慧,阳光,温暖,还懂礼貌,分明自出生起便是天子骄子,但夜里他提到潘胜等人都没有露出任何鄙夷的态度。
想必潘胜他们真的很照顾他。
还有一点,她也十分明白。
若不是他的父亲给了他依靠与父爱,他不会成长的如此懂事。
且他对自己的母亲离开的三年,并没有任何的埋怨,也定是谢缚辞和他周围的人,一直在给他灌输他的母亲一直很爱他的信息。
姜沐璃眼眶泛红。
没忍住俯下.身子抱了抱舒舒,掌心慢慢顺着他的后背,哽咽道:“乖,舒舒快睡,明天早上阿娘给你做好吃的。”
舒舒软软地应了一声。
许是困极了,没多久,他便进入了梦乡。
守着舒舒入睡后,姜沐璃这才安心从榻上起身。
掀开帷帐正想落地,却冷不丁撞入男人的怀抱。
男人揽住她的纤腰转了个圈,换成他落座在榻上,姜沐璃坐在他身上的姿.势。
她心跳如鼓,压低嗓音:“你想吓死我?”
谢缚辞冷眸微凝,淡声道:“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朕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说:
舒舒:这个家全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