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好运下意识问:“玩碰碰车?”张跃民想一下:“也不是不可。”梁好运忍不住打量他,你晚上没喝酒啊。“爷爷肯定不好意思,就说让爷爷坐上去看着他们。”张跃民道,“你呢,就说等电话,怕玩起来听不见。”梁好运:“你倒是会安排。”张跃民不把一家老小都安排出去,哪能单独行动。这边离帝都大学太近,出门就能碰到住在校园里的老师。不把他们支的远远的,回头梁好运随口问师生,他忙什么。师生回,他没去学校。那可是要发生世界大战的。翌日一早,大部分人还在用早餐,梁好运就带着家人和保姆前往游乐园。去的太早,一路通畅,到游乐园他们是第一批。梁好运让张爷爷他们看着俩孩子,她去买票。老人小孩送去玩碰碰车,张跃民租到一辆小破车,抵达陈家所在的附近,跟人闲聊。张跃民今儿难得换身装扮,白色t恤,浅色牛仔裤,浅色运动鞋,青春逼人,他大舅二舅见着他也不敢认。张跃民会抽烟,夹着五块钱一包的香烟,活脱脱一个底层小青年啊。车往边上一停,张跃民就挤到路边看人下棋。街边大爷下棋可不讲究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张跃民跟大爷支两招,一会儿就跟人混熟了。看到一辆好车经过,张跃民故意说:“这边人挺有钱啊。”在街边下棋的人,就没有忙的。哪怕都是些老头,也会聊东家扯西家。两根烟没抽完,张跃民就搞到他想要的,陈家人这几天都很正常。即便春节期间不上班,也有半个月了。半个月还没传到陈副市长耳朵里,这工作效率也忒慢了吧。张跃民为何这般笃定,因为如果不是陈家人还不知道,哪怕资料被陈家截去,旁人不知,陈家也做不到跟往常一样,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学校工作按部就班,特殊部门的工作很快速利落。张跃民误以为其他部门要么按部就班,今日是今日毕,要么很迅速。结果有关部门是另一套办事规则。张跃民挠头,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张跃民想找他表姐夫,他表姐夫也是个人精。虽然读书不如他,但在本职工作上面,绝对举一反三。张跃民怕他看出什么,只能等。五一前,张跃民打算给张学军去个电话,探探陈家的动向,他也能安心过劳动节。结果,晚上,张学东的电话打过来——陈思病了,好几天没去上课。张学军这个电话的目的是问问张跃民,他能不能回家。从未离家这么久,虽然家人都说家里没啥事,不趁着休假回家看看,张学军始终不放心。陈思于他就是个不定时炸/弹。陈思病了,应该没力气折腾,张跃民让他悄悄回去。梁好运等他挂了电话就忍不住说:“怎么跟做贼一样?心虚的不应该是那个陈思?”“她要脸就不可能对学军说,不答应也得答应。”张跃民说出来,觉得不恰当,“她可能自始至终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认为她那样身份地位的人,跟学军在一起都是对他的恩赐。学军还躲着她,简直不知好歹。”梁好运冷笑:“一个副市长的女儿?”“副市长也不是出生就在罗马。一点点从底层爬上来的,你还指望他有多高觉悟。”张跃民算一下副市长的年龄,“他正好错过高考,文化水平可能还不如你。”梁好运皱眉:“别拿我跟他比。我老糊涂了,也不能由着女儿干这种害人又害己的事。”“所以上梁都这样,你还能指望下梁自己正过来?”张跃民道:“疯子不可理喻。就算学军不是一个小老百姓,是市长家的公子,不想跟他们家起冲突,也得偷偷摸摸的。”梁好运忍不住说:“这叫什么事。你以后可得跟大小子和二丫头说清楚,强扭的瓜不甜。”“放心。”张跃民总觉得陈思病的奇怪。什么病要请好几天假啊。张跃民想给张学军回个电话,忽然想到他是用公用电话打过来的,“先睡觉吧。”五一上午,张跃民估摸着张学军该到家了,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个电话,让他问问陈思她妈的情况。大概三分钟,张学军就回过来,陈思的妈也病了,据说是被陈思传染的,病好几天了。张跃民笑了,劝他安心过春节。随后给楚兜兜打个电话。楚兜兜长大了,其实可以自己坐车过来。不过大表姐担心他半道上改道,张跃民还帮他瞒着,不许他一个人来。楚兜兜在电话里可怜巴巴让他表舅来接他。大表姐和表姐夫如果有空,昨天就该打电话给他,今儿送楚兜兜过来。没接到电话,张跃民就料到他们没空。张跃民过去接,正合他意。到楚家张跃民明知故问楚兜兜,全国放假,他爸妈忙什么呢。楚兜兜这小子跟他表舅亲,直言妈妈去姥姥家,爸爸在单位。也不知道单位出什么事了,昨晚都没回来。大表姐怀疑表姐夫诓她,昨晚还特意带楚兜兜去单位看望他,其实查岗。发现办公室全是方便面矿泉水,大表姐才对此深信不疑。楚兜兜奇了怪了,坐上车还忍不住念叨:“我妈说舅妈厂里有几千号人,我爸手下才几个人,他怎么比舅妈还忙?”张跃民乐了:“谁跟你说你爸手下就几个人?”“就几个,我见过。”楚兜兜很笃定。张跃民:“你爸在市政府,市政府那些人管着几千万人。”“我爸又不是一把手二把手,他就是个小弟。”张跃民的呼吸停顿一下,西城区区长是个小弟,可还行。“你爸升官了,你不知道?”楚兜兜点头:“知道啊。不就一区长吗。我问过爷爷,跟兴和县县长差不多。”第116章 换保姆张跃民简直没法吐槽。跟楚家老爷子那种扛过枪,上过刺刀,戎马一生的人比,楚兜兜他爸确实只是个小区长。张跃民想了想,“你爸比兴和县县长大一点。”“那也没多少。”楚兜兜摇头,“西城区欸。那么点儿地方,还不如平安县大。”楚兜兜去过平安县摘草莓买土蜂蜜,很清楚平安县比西城区大。比土地不比gdp,张跃民能说什么呢。什么也不能说,否则越描越黑。张跃民却不放心。他是知道表姐夫的区长跟家里几位老人比不够看。可是区长跟区长还不一样。不说别的,只说帝都大部分机关单位都坐落在西城区,这个区长也很有很有分量。楚兜兜这话说出来,知不道的人肯定以为他故意炫耀。张跃民道:“兜兜,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可千万别跟同学朋友这么说。”“我才不说呢。”楚兜兜嫌弃地摇头,“要说也是说你和表舅妈。表舅妈可是大老板。表舅你,听妈妈说你是副教授,再过几年是不是就是教授了?”楚兜兜一直以为“教授”都是老头老太太,以至于乍一听他妈说他表舅是副教授,惊得都不敢信。说完双手扒着车座,等前面的张跃民回答。张跃民:“还没评下来。”“那就是快了。”楚兜兜咂舌,“表舅,你真厉害。”张跃民心说,也没你爸厉害。“你大舅也厉害。”楚兜兜点头:“大舅厉害我知道。我没想到表舅当老师也可以这么厉害。我以为大学老师也是讲讲课布置布置作业呢。”楚兜兜今年不过十二岁,还处于炫耀鞋子游戏之类的年纪。家里人不会跟他说,西城区区长多厉害。旁人也不会主动说,你爸是区长,老牛逼了。因为他爷爷比他爸厉害。要夸也是说,楚兜兜是谁谁的孙子。楚兜兜不主动提,同学不知道,家人不认为这事值得炫耀,也不怪他觉得区长跟街道主任似的。张跃民能理解他为何这样认为,可是理解不等于能坦然接受。“这世上任何职业,能干出点名堂来都不简单。”张跃民补一句,“好比你们学习,稍稍松懈成绩就会下降。”楚兜兜点头:“表舅,我把作业带来了。”“今儿假期第一天,哪里人都多,包括菜市场。”张跃民早上去菜市场,人头攒动不说,还都跟东西不要钱似的,鸡鸭鱼肉什么玩意都往家弄。也幸亏小贩们有准备,备货多,否则张跃民连小公鸡都抢不到。张跃民:“你的房间小蒋收拾好了,明天或后天再出去玩儿。带你们去玩卡丁车。”楚兜兜忙问,“是不是跟报纸杂志上的赛车一样,自己开,还可以转弯跑起来的那种?”张跃民点一下头。楚兜兜一下抱住他的脖子。张跃民吓了一跳:“这么激动?”“表舅,您也太好了吧。”楚兜兜也听同学说过,可羡慕了。张跃民笑道:“我带你们玩的是小孩玩的。”“那也行。”有总比没有强。张跃民提醒他:“其实是运运跟好好闹着要去。之前带他们玩碰碰车,当时玩的很开心,回来就说一点不好玩儿。”回想起儿女嫌弃的样子,还说他是大骗子,张跃民无奈地摇头,“回头你妈问起来——”“我知道怎么说,他们要玩,不是我。”楚兜兜懂。张跃民笑了,发现又堵车,叹了口气。“今天车也多。”楚兜兜看着一眼望不到劲头的车队,“这得堵到什么时候?”张跃民家在北城,从那边出来的人多,往那边去的人相对少一些,“出了市中心就好了。”出了市中心往北去,车和人都越来越少。快到张跃民家,道路很是通畅。舅甥二人终于赶在十点前到家。张跃民八点出发,不过半个城,他来回走了两个小时,梁好运不作他想:“堵车?”“是呀。”张跃民点一下头,发现儿女趴在游戏机前研究游戏机,“张运运,张好好,过来做功课。”俩小孩卖个耳朵给爸爸,继续心无旁骛地折腾游戏机。张跃民:“听爸爸的话,陪哥哥写作业,明天去玩卡丁车。”俩小孩同时转过身来,眼睛里尽是怀疑。张跃民想揍他俩:“不信?”俩小孩赶忙摇头,端的怕他说,不信就算了。兄妹俩极有默契地朝他跑去,抓住他的手晃呀晃地喊:“爸爸,爸爸,爸爸最好啦。”“有奶就是娘,有的玩就是爹。你俩真行。”张跃民抽出手,朝他俩头上揉一把,“进屋。”俩小孩很懂事的找他们的小书包,找他们的画笔。楚兜兜惊讶,没想到两个幼儿园小朋友真知道做功课,“表舅,他俩这样明年都可以上一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