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荞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 差点当场笑出声。
在刘逸云把凶手定为这位绿林好汉的时候,她就有想过这个后果。
刘府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这件事情传的很远, 太少见了, 而且也引起了其他官员自省。
他们家要是也遇到了这种情况,到时候死伤会仅仅只是两个人吗?
大家都纷纷的对自己的府邸进行了一番布置,家里的小厮和家丁都跟着更勤快了起来。
甄婉婉得知这个结果, 好奇:“这事是你安排的吗?”
苏荞初摇头:“这人是刘逸云主动选的,我只是稍微扩散了一下消息,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就算大家知道独臂猿不是纵火的犯人,有些人还会觉得他做得好, 对刘逸云的声誉损伤有限,接下来就该我出场了。”
独臂猿劫富济贫,这个富一般就是官员和富商。
也就是幸好那位独臂猿救下的人有位二品官员的嫡子, 他也愿意出来和几个学子一起当人证。
不然就算别人觉得独臂猿不可能做这件事情, 也没有证据,或者说人微言轻,说了刘逸云也会不当回事儿, 直接用强硬手段压下去。
民不与官斗,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没有几个有勇气能够站出来和官员阶级对着干的。
听到苏荞初这么说,甄婉婉默然,确实, 独臂猿劫富济贫,这个阶级的人可不希望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们早就希望独臂猿死了。
甄婉婉也有些好奇苏荞初是怎么放火的, 不过看她没有说的意思, 她就没有多问。
她摸了摸肚子:“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她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好好养胎, 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给她带来的负担也重了,她希望这是个儿子,不然苏家下一代就子君一个,势单力孤,就像这回,如果夫君还有其他兄弟可以支撑的话,也不用到如此地步,需要她们两个女人站出来费尽心机谋划。
这世道当女人太苦了,还是当男人好。
苏荞初点点头:“你放心吧,厨房做的牛乳怎么样,还能入口吗?”
甄婉婉:“可以。”因为夫君的去世,家里不沾荤腥,小姑子就让他们多喝牛奶,这牛奶还是小姑子特意让人找来的,说补充营养。
这牛奶能够做出来的花样还挺多,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奇思妙想,把这牛奶做出了花,比如说双皮奶,奶酪,奶片,酸奶……这些儿子通通都喜欢,每天到了甜点的时间,他就期待的向门口张望,等着甜点送上来。
每每看得她心头发软。
这个家里,就剩下他还能无忧无虑的惦记着吃的了。
苏荞初去请了假,去兰琼县找刘逸云,她当初的话说到做到,两家恩断义绝!刘逸云不仅找不到真凶,还随意找了人来糊弄苏家!
苏荞初去请假的时候,上级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憋住了,没有说。
事已至此,他就不必多言了,说到底这也只是私事。
就跟苏荞初想的那样,刘逸云找错了人这件事情爆出来对他的“英明神武”印象打了折扣,但是当地的一些富商,尤其是吃过亏的富商,觉得独臂猿进大牢也是罪有应得,他们家失窃的那些财物都是他偷的!
他们之前没抓到人,现在这人已经在大牢了,那自然该按律法办事。
哪怕被救的那几位学子想要保住独臂猿,因为他偷窃的数额巨大,以他这个情况,在牢里也没多少活头了。
周铮就是二品大员的嫡子,他的人来报信,说独臂猿在牢里断气了,他让人去给他收尸,随后就带着人等在兰琼县。
他现在只是举人,没入官场,不能干涉,哪怕这位刘县令邀请过他,表达了自己的被属下欺骗的无奈,他也不信。
现在他知道,很快就能看到这位道貌岸然的刘县令的笑话了。
他那位放出狠话的大舅子,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快要到了吧。
当苏荞初一行人风尘朴朴的来到这里,直奔刘府的时候,身后跟了很多人,苏荞初一点都没有驱赶的意思,还特意绕了一点路,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来到刘府门前,后面乌泱泱一片。
有小厮上前敲门,喊人。
那两个看门的小厮之前是得过吩咐的,立刻打开大门,想要请他们进去。
但是苏荞初不会进去,进去了,这些人怎么看得到接下来的好戏。
在人群中,周铮几人也在,静候事情发展。
包括为独臂猿作证的那几位学子,也在这里候着等着看事情的发展。
有些不知道来龙去脉的,跟人打听,“这是县令夫人的兄长,他之前得到消息说他妹妹被县令大人连累去世,要求他一个月内找到真凶,以慰在天之灵,现在这不是找到的人只是个大盗,不是放火犯吗,县令夫人的兄长就带着人来了,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带走县令夫人的尸身归家。”
路人惊呆了:“这个……大人很重视妹妹啊。”
一般人会迁怒,但是说到底也不是县令的错,怎么会闹得这么大?
“换成你不气啊,之前说找不到真凶可能是一时上头,但是后面咱们县令说独臂猿就是真凶,这不是蒙骗人,这就是火上浇油了。”
“据说还有其他的,咱也不知道,现在就看吧。”
刘逸云看到这么多人,知道这是来者不善。
他身上穿白,脸上憔悴,在门口迎接苏茂初,这也是博取大家的同情心。
他给苏荞初行礼:“兄长,请进。”
他抬头,看到苏茂初的身形,他就知道自己博取大家同情的事不可能了,因为苏茂初比他还要憔悴,身形瘦弱,看样子因为妹妹的去世受了很大的打击。
苏荞初站在门口,身后一堆人:“你不用叫我兄长,我也不进去了,有事,我们坦坦荡荡的说。”
刘逸云扫视一眼,门口有很多人,或明或暗的打量着这里的场景,刘逸云知道,很快这些人就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扩散出去,要是一个应对不好,他就要被人看笑话了。
刘逸云叹了一口气:“兄长,是我没有保护好夫人,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出真凶的!”
苏荞初摇头:“你的话我已经不信了,我今天来是要带她回家。”
刘逸云眼眶红了,“兄长,你这样置我于何地,等到百年之后,我将会与她合葬。”他举起自己手中的木雕佛珠:“这是她生辰我送与她的礼物,之前她每日戴在身上,我们夫妻情深。”
苏荞初呵了一声:“什么合葬,要是让你和她真合葬在一起,我怕妹妹会恶心,恶心自己死了都摆脱不了。”她看着那串木雕,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
周围一片寂静,围观的人耳朵竖得更高了,苏大人这么说,一点情面都没有,这是铁了心要断亲了吧,而且为什么刘逸云会被这么指责?
是不是他这些年来根本不是传言中和他的夫人鹣鲽情深?
刘逸云自然不会认这话,抬出了他们这些年夫妻相敬如宾,夫妻恩爱的话来:“兄长,我与夫人的感情深厚,她怎会恶心,我们早已说好,百年后合葬。”话里话外指责这是要强硬拆散他们这一对鸳鸯。
却见苏荞初一声冷笑,“什么鹣鲽情深?你这是在说什么笑话!你考中举人之前,家无长物,考举的路费是商人所筹,考中举人之后,我父亲赏识于你,将我妹妹许配给你,之后你来我苏家念书,我苏家书房的所有书籍对你开放,我父亲也会指点你的文章,于是你春闱你考中了探花,翰林三年,之后分来此地当县令,你身上的这块玉佩便是我苏家的嫁妆,你用的一针一线,都是我妹妹的,你还让她背负了这么久无子的恶名,我们请了名医给她看诊,她的身体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明明是你!”
刘逸云脸色铁青,“兄长休要胡言!”
苏荞初:“我胡言?那你说你做官之前,你来这里担任县令之前那些马车是谁的东西?有眼睛的都知道。”
刘逸云哑口无言,这就是他不能再苏家还有人在的时候撕破脸的原因,大家都知道他是怎么起来的。
苏老太爷对他有知遇之恩。
他受恩颇多。
娶了苏荞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考虑过银钱的问题,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这些,全都是苏家的财物,不然就算他考中了进士,但是在翰林院三年清水,来到这个县当县令爷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的马车有些人现在还有印象。
如果说是他自己赚的,那就是来路不正。
周围的路人还是一片沉默,但是眼睛里都带了点什么。
这个县令用了娘子的嫁妆啊!这样子的人到哪里都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县令膝下空虚这件事情大家也没少在茶余饭后提起,之前他们都以为是县令夫人的问题,现在这颠了个倒个,有些送自己女儿为妾被拒的商户心里还感到庆幸,幸好他没收,不然那不是守活寡吗。
有些人的视线控制不住的往刘逸云的下三路看去,刘逸云差点甩袖离去,他铁青着脸,苏荞初喝了他的药,怎么可能还能生!
现在他却也无法证明,这种事一挂在嘴边,更没有说服力。
只能之后用孩子来证明。
苏荞初看了眼他手上的木雕,这段时间他一直戴在身上,他还想有子嗣?如果他的女人给他带了绿帽子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
她查过自己的身体,虽然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看了几本医书,她就能够给自己把脉,知道自己的身体中了寒毒,已经无法生育,但是她在出嫁之前,确实是身体健康的,之后也没有怎么寻医问药,入口的东西也很注意的,但是刘逸云有个习惯,就是会给她煲补汤,现在想想那些补汤里面肯定有掺杂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