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莺多情,花雪流转,少年白袍银枪,胜过春风明媚。两年时间倏然而过,仿佛上一次见面还是昨日,眨眼间,日月窗间过马。他看起来如过去一般眉眼明朗似风,看向她的目光却再无曾经的万千心事忐忑,一如初见,却令她心情陡然酸涩。他好像,不认识簪星了。纷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群修士似已得知这头的风波,跟着匆匆赶来。赵家命运转浑身元力,却发现自己丹田之处空空如也,他委顿在地,神情显出几分疯狂,指着簪星朝顾白婴尖声喊道:“杀了她!她是魔族,杀了她!”“魔族?”有修士朝簪星看来,目光忽然凝住,不可置信地叫出簪星的名字:“簪星师妹!”簪星目光掠过修士群,在熟悉的几人身上停驻片刻,沉默了。“真的是......杨簪星么?”扎着两朵莲花发髻的粉衣小童忍不住上前两步,似要将簪星看清楚。面前的女子一身深黛色窄袖锦袍,长发以发簪轻轻挽起一束,她皮肤很白,深黛的锦袍将她的脸衬得如雪如玉。那张脸,白净细腻,没有半分疤痕。她亦生得很明艳,皓齿星眸,窈窕无双,温雅之中藏了一丝果决的英气。垂在腰间的长发被发簪挽起一束,隐隐泛着暗青。分明是相同的五官,气质却截然不同。比起两年前的蓬勃开朗,她看起来寂静又美丽,像一朵在深渊中独自长成的树。而她眉心处,一朵小小的青色海棠娇艳欲滴。“青色魔王印......”身后有修士骇然开口:“她是魔王血脉!”“魔王血脉!”身后的除魔军如临大敌,纷纷握紧手中法器。“顾白婴!”赵家命大喊道:“这女魔头杀了湘灵派的师姐,还打伤吟风宗的人,废了我一身修为,快点杀了她!”顾白婴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对他这样的做派很瞧不上眼:“大吵大闹的做什么,想报仇自己去,我又不是你的仆人。”赵家命没料到顾白婴会如此不给面子,咬牙道:“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们前来馀峨山,就是为了剿杀魔头,难道你要放这魔头逃走吗!哼,”他忽而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我想起来了,他们叫这女魔头杨簪星,先前和你不清不楚的那个魔族,不就是叫杨簪星吗?你这是对她余情未了,想再一次公然与宗门作对!你这个叛徒!”“乱七八糟说的什么废话?闭嘴。”顾白婴一弹指,赵家命的嘴巴便被封住了,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他又看向簪星,冷漠地开口:“杨簪星......你就是那个骗了我的魔族?”“骗?”簪星微微扬眉,顾白婴身后的门冬对她挤眉弄眼地做手势,她没能看懂,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也并不用人解释了。当初她逃出万杀阵,不知道顾白婴经历了什么,把她给忘了,如今相逢陌路,或许还听了什么不利于她的谣言。除魔军中有赤华门的弟子跟着叫嚣道:“叛徒不配为除魔军的首领,顾白婴不愿意动手,我们自己动手!”说罢持剑就要朝簪星冲来。一道银枪猛地顿在递上,爆开的元力将赤华门众人拦在身后,顾白婴冷道:“我看谁敢动手?”吟风宗的弟子忍不住开口:“顾同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护着这魔女吗?”“看吧,我就说他和魔族有染!”“而且还是个魔王血脉,哼,好好的人不当,居然和魔族一块儿堕落,我看当初咱们宗门那些师兄弟的死说不定和他也脱不了干系!”“叛徒!叛徒!”诸如此类的吵闹声不绝于耳,顾白婴一顿银枪:“都给我闭嘴!”顿了顿,他有些烦躁地开口:“我有事要问她,被你们杀了我问谁去?问你吗?”被他点到的弟子噤若寒蝉,顾白婴和杨簪星那点因缘际会,他一个外人哪知道。“可是,我湘灵派的师姐已经被她杀了。”湘灵派的蒲萄站了出来,曾经的小姑娘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比两年前更加秀美,少了几分稚气和任性,她怒道:“难道我湘灵派的性命就不叫性命?”簪星道:“我说过很多遍,你师姐没死,我救了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又一位老熟人登场了,吟风宗的聂星虹摇了摇扇子,彬彬有礼地笑道:“可是你怎么证明呢?”“说得很好,”簪星看向他,微微一笑:“你又怎么证明,人是我杀的呢?我要是想杀人,”她目光轻飘飘瞥过吟风宗那群唱戏的,“刚才,他们已经死了。”唱戏的瑟缩了一下身子,小声嘟囔道:“你不杀我,是想抓我们回去蹂躏,又不是因为你心软。”“废话少说,”顾白婴道:“杨簪星,我不想跟你打,你跟着我们,待我们将事情办完,我有事问你。”簪星稍感意外,以顾白婴过去的脾性,如果知道她是魔族,此刻山中相逢,大概早已出手。今日说了这么多话,还没与她打起来,已经很不像他了。不过簪星也没有自负到认为,失去记忆的顾白婴对自己一见钟情,才会不忍心下手,屡次放水。她收回心中思绪,望向眼前人:“如果我说不呢?”顾白婴眉头蹙了起来,握紧手中绣骨枪。身后有人惟恐天下不乱地喊起来:“和魔头讲什么道理,我看还是杀了她吧!这魔女有魔王血脉,日后实力不容小觑,如今看她年纪尚幼,不如趁着大树还未长成连根拔起,端除修仙界未来一大祸患!”孟盈淡声道:“你打得过他吗?”那弟子噎了一噎,又哽着脖子道:“我们一起上,区区魔王血脉而已,有什么打不过的!”“哈哈哈,修仙界真是大言不惭,说这种话不会脸红么?”空中忽有女子诡异笑声而起,伴随着翩跹衣裙,有抱着白骨的少妇缓缓落于簪星身侧,舔了舔鲜红的唇角:“这么多修仙人,一定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