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台词是他的。
岑年闭了闭眼睛,回想着《不寄他年》里的感觉。然后,他睁开了眼睛。岑年比傅燃要落后了几步,他原本是普通地走着,在走过拐角后,看见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的眸中浮现了一丝惊喜。
他小跑了两步,跟上前面那个人。那人身边有辆自行车,他正在拆面包的包装袋。
早晨的沿海小城,略带咸味儿的海风吹着。
岑年走到了那个人的身后,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他没立刻喊人,犹豫了半秒,他捏了捏衣角,竟还微微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在摄像头的记录下,岑年面上的所有细节尽数呈现。
早晨不算强烈的光线里,岑年眼中情绪闪烁,原本的惊喜在靠近那人时,渐渐被忐忑与紧张所取代。岑年抿了抿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那句‘前辈’却迟迟喊不出口。
而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
李延看着摄像机里的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
岑年的入戏程度甚至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原本以为,新人磨合一下、多教两次是正常的,但现在看来,真的是捡到宝了。
懵懂而不自知的情愫、在面对喜欢的人时的忐忑与紧张,他表现的很好。
镜头里,傅燃似乎对发生在身后的事情一无所觉,他撕开了面包的袋子,咬着面包,跨上了自行车。
看见前面的人要走,岑年眉头蹙起,似乎有点着急了,他低低地说了句:“顾前辈。”
傅燃刚要蹬自行车,他动作一顿,往后看了一眼。
他看见了岑年,想了想,从自行车上下来了。傅燃原本是漫不经心地半垂着眼睑,此时,他睁了睁眼睛,像是看见什么很有趣的小动物,眸中闪过一丝隐秘的玩味。但那些情绪很快隐去了。
“哟,”傅燃站在原地等岑年,边调侃道,“这么晚,不怕迟到?”
岑年抿起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摇头:“今早起晚了。”
他同傅燃并肩走着,整个人显得有点僵硬。他努力让自己自然一些,耳朵却有点泛红。
傅燃看了他半晌,移开视线,不经意地问:“起晚了?昨晚你小子干什么去了?”
“没、没干嘛啊。”岑年低着头说。
“哦,我知道了,”傅燃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揉了揉岑年的头发,打趣道,“莫非,你跟许宣怡——”
岑年的耳朵更红了。
他窘迫地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班里的人都特别喜欢起哄他跟许宣怡的事儿,他没想到,比他高一届的顾悉也知道这回事,还当着他的面拿这个来调侃他。
他们在人烟熙攘的路上走着,正是早高峰,临海的小城也迎来了短暂的热闹与堵车。他们身边有卖豆浆油条的阿姨吆喝着,还有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行色匆匆。阳光被交错的楼房挡着,只余下一点,透过交错晾着衣服、床单的缝隙,照到此地。
傅燃定定地看着岑年。
岑年的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红,被熹微的光一照,眸中的羞涩、窘迫无所遁形。他就是个陷入恋爱情绪里而不自知的少年,在被人调侃时,都会紧张到手足无措。
……许宣怡。
傅燃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名字,眸色一沉。
他显得有些不悦。
“前辈?”
岑年意识到了有些不对。他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傅燃并没有跟上来,他疑惑地回过头。
“关寄年。”
傅燃再后面低声喊他。
“怎么了?”岑年退了回去,他站在傅燃身边。傅燃比他高上一些,岑年仰起头,微微踮起脚尖,要去看他的表情。
却失败了。
傅燃站在楼房投射下的阴影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语气却很正常,就是声音有点低,他问:“你喜欢她么?”
岑年一怔。
他犹豫了一下,回答:“我……”
傅燃的眼神定格在岑年脸上,他把岑年脸上的慌乱、赧然尽收眼底。
——暗恋而不自知,喜欢却不敢宣之于口。
傅燃沉默片刻,笑了笑。
他看着岑年,漫不经心地自顾自说:“应该挺喜欢的吧。”
岑年眉头一皱:“前辈,你是什么意思?”
他不明白,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是为了什么?如果单纯是为了调侃他,这个话题停止在刚刚那个地方,便够了。顾悉明明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岑年仰头,不解地看着他。
傅燃却没回答。
他垂眸注视了岑年半晌,俯身,在他耳边问:“那我呢?”
岑年一怔。
“什么?”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呆呆地问。
傅燃的声音带着吊儿郎当的笑意,呼吸间的热气落在岑年耳畔,让岑年不由自主地有点发抖。
傅燃低声,在岑年耳边一字一顿地问:“那我呢?——你喜欢么?”
“我……”
岑年的表情呈现了一瞬的空白。
下一秒,他睁大眼睛。
绿灯切换到了红灯,一辆电车轰隆隆开过,带起一阵熏热的、暧昧的风。
由于无人搀扶,傅燃的自行车倒在地上,轮胎骨碌碌转了两圈。
岑年的发梢被那阵风带起。他的书包落在了地上,却没有去捡。因为——
傅燃俯身,吻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副导演:哇,两位演员似乎都很在状态呢,李导怎么看?
李导:我觉得不行。
傅燃(微笑):那再拍一次吧。
于是再吻了一次。
李导:这一次,我觉得可——
傅燃:我觉得不行。
傅燃(微笑):再拍一次吧。
于是又吻了很多次。
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