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穗做出这一个举动来, 不仅是那把剑没有料想到,一旁的沉翎更是震惊得近乎失了声。在看到少女骤然将那把金剑刺入心脏的瞬间,冰蓝色的琉璃净火“噌”的一下将周围的一切都燃烧了起来。原本只是一团火焰, 如今竟生生蔓延成了一片火海。剑气和火焰交织在一起,伴随着强烈的气流。热浪翻滚形成白色雾气, 伴随着蓝色火光, 似海上云海般瑰丽。霎那之间, 那净火全然覆在了那把金剑的剑柄之上。少年尽量避免了火焰碰触到白穗的手, 只控制着净火抓住了它的剑柄末端。那火焰像是一只手一般,缠绕着剑柄,缓缓不断往外拽去。好不容易把剑刺入心脏, 用心头血压制着的白穗感觉到剑的抽离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疼得, 猛地抬头看向了一旁控制着净火想要帮白穗将剑抽出来的沉翎。“艹!你他妈松手!你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来帮它的!”“我现在是为了强行和这剑缔结契约!不是受不了疼所以选择自杀,一了百了!你要是真在这紧要关头给我把它给□□了, 我这辈子都得当这剑的奴隶,任它摆布了!”要不是刚才沉翎被剑气振得老远, 周围的剑风呼啸, 声响巨大。离得远,所以他并没有听到白穗刚才和那剑说了什么, 不然她真要以为对方是这剑派来的卧底了。沉翎听到这话后手上动作一顿,他看着少女疼得苍白无比的脸色, 又低头看了一眼她胸口刺入剑的地方。没有血浸出来,除了金色的光亮明灭闪烁之外, 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恍惚之间他想起来了之前在藏书阁里翻阅到的那本关于剑修缔结契约的书籍,上面似乎有说。与剑结契, 若力量悬殊,可用心头血压制, 强行结契。而这种结契的方式霸道至极,不单单只是以精神力,灵脉压制。更是相当于以命相博。在剑冢之中所有的剑,哪怕是第九重的神兵也被封印了大半的威力。这也是为什么筑基洗髓之后弟子们能被允许进入取剑。这个修为阶段的剑修没有剑是没办法再继续修行的,同样的,也是刚好有资格与剑相抗的。在剑冢里,所有的剑被压制得很厉害,哪怕是天昭这样的神兵在其中威力最多也不会高于金丹。且在没有剑主灵力补给的情况下,里面的剑常年都是处于休眠状态。正因为它们封印千百年来,身上的剑气和灵力都有限,所以白穗才在没办法用武力制服这把剑的时候,铤而走险选择了这一种激进的方式。白穗想的很简单。反正任务完成不了,没办法取剑的话剧情就卡在这里走不了。与其就这么原地踏步无限循环不说,还强行成了剑奴,她一个剑修对她来说着实太过耻辱了。她现在也没有余力来对付对方了,最坏的结果左右也不过是读档重来。白穗知道自己死不了,在想到有这样缔结契约的方式后,都没怎么犹豫一咬牙便直接握着剑给刺进去了。可白穗知道自己死不了,但是沉翎不知道。少年意识到她是要赌命来缔结契约后,心下又怕又急,甚至少有的升腾起了一丝怒气来。这算什么!只是取一把剑而已,哪怕取不走被困在这里了到时候陆九洲他们也会进来带走他们的,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偏激的方式!命就那么不值钱吗?还是剑修都是这样的疯子?沉翎眼尾红的厉害,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急得。他眼睁睁看着白穗做了这种举动没办法阻止不说,此时竟然还不能中止,任由她这样赌命结契。他指尖一动,原本凝聚在剑柄之上的冰蓝色火焰也跟着摇曳晃动了起来。在白穗以为沉翎会撤回琉璃净火的时候,那火焰又蔓延了一寸,最后凝了灵力隔绝了灼热。覆着白穗的手一并用力,帮着她抵挡着那剑的挣扎,将其推了进去。少女愕然地掀了下眼皮抬眸看了过去。沉翎咬着唇,红着眼眶和白穗的视线撞上,冰蓝色的火光之中他的眸子里水泽潋滟。“你不要死……”少年的声音哑然,隐约带了点儿鼻音和细微的哭腔。白穗一怔,愕然看向少年,在感觉到覆在手上的温热,眼眸闪了闪。轻笑了下。“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这才哪儿跟哪儿,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她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手指一根一根搭在剑柄之上,和着净火一起将最后半截剑刺了进去。没有流血,可那疼痛也胜似万剑诛心。剑完全没入心脏后只是博弈的开始。这是一场持久战。可白穗却知道从一开始时候就是对自己不利的。不单单是因为她和这把剑实力之上的差距悬殊,还因为最开始时候她和它交过手,大半的灵力都给消耗殆尽了。沉翎用琉璃净火在帮她压制着剑不让它抽离出来,不然只会功亏一篑。然而这样还是不够。她有力气刺进去,可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她长时间和它消耗下去。――她会先一步被耗死的。得想办法。想办法,想一个能够坚持住,先把这把剑的剑气耗尽的办法。白穗压着喉间的腥甜,眼睫一动,看向了周围墙面上悬挂,飘浮着的灵剑。第九重的剑大多都是千年以上生了灵的神兵,用它们来压制再何时不过了。“……这把剑平时总是霸占着这里最好,剑气最充沛的位置,而且还总欺负你们对吧?”她话刚说到一半,其他的剑还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反而是刺入她心脏的剑剑身一僵。比之前还要更加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嚯,它好像还想跑。”白穗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压着它的剑柄不让它乱动。“你们也看到了,再过一会这个契约就要完成了,到时候我就要把它给带出剑冢了。之后可能至少得几百年你们都见不到它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这机会千载难逢,你们……要不要上来报复回来?”普通的剑是听不懂人语的,但是这并不代表这里的剑。从一开始被这把剑给拽上来的时候,白穗就发现其他的剑似乎从它动手想要强行和自己缔结契约的时候就没一把剑敢轻举妄动。她对剑气的感知很敏锐,它们对这把金剑的忌惮程度,光是通过空气里的剑气也能感知到。――它们怕它。果不其然,白穗猜对了。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一直在各自位置没有动弹的灵剑剑身一动,剑气也凛冽,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不仅是那把剑了,白穗也被周围这逼人的气势给吓得咽了咽口水。好在它们所针对的不是她。看来平时这剑横行霸道惯了,犯了众怒。白穗见它们马上要攻击过来了,连忙让沉翎用琉璃净火护着她一下。少年被这骚操作给恍惚了一瞬,见它们往这边飞过来后,赶紧操纵着净火成了护罩将白穗给牢牢与剑气隔开。“唰唰唰”,只听剑气破风而来,呼啸而过。那速度快的厉害,白穗眯着眼睛也只能看到残影无数。紧接着是胸口处剑气相撞产生的剧烈震动。同时也伴随着疼痛,疼得她在下唇处咬出了一排血珠。也不知道这么群殴了多久,最开始还强盛的剑气慢慢被消耗殆尽。在白穗快要疼晕过去的前一秒,那剑上的金光黯然,随即整只剑像是没了气息一般,“啪嗒”一声脱离了她的身体。掉落在了地上。剑离了心脏,疼痛自然也消失殆尽了。白穗指尖微动,踉跄着站稳后,刚想要上前将那把剑拿起来的时候。脚下一软,还是给摔了下去。好在沉翎眼疾手快,在她快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扶住了她。“白穗,你没事吧?”“没事,就是疼得厉害,再加上灵力耗尽脱力了而已……”看着少年着急的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白穗压着疼痛勉强勾唇笑了笑。“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爱哭?我只是结个契,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没那么夸张。”“你这是在赌命。”少有的,一向温顺怯弱的少年头一次表露出了不悦情绪。他咬着唇,闷闷开口说道。“我不信你不知道这样强行结契有多危险,万一我不在,万一你不能和那些剑对话,那你今天就……”说到这里沉翎喉结滚了滚,眼尾似乎更红了。冰蓝色的净火凝在那朵状似莲花的法器之中,将他的眉眼映照着莫名i丽妖冶。“算了,你没事就好。”“反正你也听不进去,左右都是些不吉利的话只会惹你心烦而已。”这语气听起来挫败又气恼。不像是责备,倒更像是闹了别扭了。沉翎话说出口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劲,他垂了眼眸也不敢再瞧白穗。他扶着白穗往一旁一处干净的地方坐着休息,而后抿着唇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瓶丹药递给了她。看到白穗伸手接过的时候那光秃秃的手指一顿。“你的储物戒指呢?”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储物戒指,原本成功缔结契约的那一点儿喜悦也冲散殆尽了。她耷拉着脑袋,眉眼恹恹地掀了眼皮看了过去。“……碎了。”“被那把剑的剑气给打碎了。”白穗一边说着一边从衣兜里将碎成几半的储物戒指拿了出来。“那剑气太强了,我根本没办法用灵力去修补。”一般像储物戒指这样的法器,或者其他高阶的灵宝。只要是损伤的程度低于修补者的修为,都是可以用术法,灵力去修补回去的。然而白穗这个是被神兵的剑气所破坏的,她和它的实力相差甚远,自然是没办法修补的。少年看着白穗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比起之前那剑刺入她心脏时候似乎还要痛苦难过几分。他沉默了一瞬,而后叹了口气。“……之前你修复不了是因为你还没有和那把剑完成契约,现在的话你用心头血强制缔结了契约。”“你可以再试试看,没准这一次用灵力就能修补了。”缔结了契约并不是代表着白穗现在有责远超过那把神兵的实力。只是因为主仆契约一旦完成,剑主对剑就有着绝对的压制作用。白穗听了沉翎这话后眼睛一亮,激动地抓着他的手。“真的?!我现在真的可以修复它了吗?”少年身子一僵,红着耳根低头将视线落在了白穗的手上。她反应过来在这里男女不能这般动作,哪怕朋友之间也不行。白穗一直将沉翎当崽子,男闺蜜 ,刚才一高兴便上手了,也没太注意。她见此连忙收回手,尴尬地挠了挠面颊。“抱歉啊,我就是太激动了。你是不知道这个储物戒指对我来说多重要,从之前还没入宗门的时候我就在里面放了好些黄金。”“之后又赌赢了几次,灵宝灵石什么全放里面了。我就指望着用这些养老呢,可宝贝了。”“我知道。”白穗有多喜欢这些财物沉翎再清楚不过了,她甚至能因为几块灵玉跟雪嫣然打起来。当然,也不是真的打。主要是有一次两人去了琼玉台看其他弟子比试,两人都赌赢了,结果最后因为分赃不均大打出手。两人关系好,左右也只是小打小闹,闹着玩儿的,点到即止。可她们运气不好,恰好碰上了青烨。青烨一是觉得修者不该贪恋财物,有悖道心,二是觉着因为一点灵玉就招致同门不睦。所以有理有据,狠狠训斥惩戒了她们。途中两人扛着斧头,在去灵木林砍树的路上,又揪着这件事谁负主要责任一事扭打了起来。这件事沉翎本来不知道的。只是当天晚上雪嫣然疼得龇牙咧嘴地回来,嘟囔抱怨了好几日剑修一身蛮力,白穗不顾姐妹情谊,下手忒重。他想不知道原由都难。想到这里沉翎没忍住弯着眉眼笑了笑,他模样本来就生的i丽漂亮。之前灵根受损的时候面色一直没什么颜色,如今调养了一段时日后,倒没那么苍白了。他眼角一直有一点泪痣。右眼尾从入宗门以来沉翎都是有些自卑的,平时弟子们如何说他他也不会辩驳半句。同样的他也尽可能避免和旁人对上视线,因为一直低垂着眉眼,很少有人看到他那点泪痣。此时抬眸看过来的时候,没了睫羽的遮掩,白穗瞧得一清二楚。按理说这样的特征会让男子多少有些女气,但是在少年脸上却不会。与其说是女气,倒更像是媚气。在冰蓝色的琉璃净火之中,有着摄人心魄的魅力。白穗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不大自在,本能想要避开些。然而在她收回视线的前一秒,沉翎的声音温和响起。“我刚才所说也只是猜测。如果到时候实在没法修补,你可以去找陆师兄或者林师兄帮你……”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低着头用指腹摩挲了下手中的储物戒指。“不过我更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储物戒指。”“你别误会,因为之前你帮我重塑灵根,我一直没机会好好感谢你。”“这个储物戒指里放着的东西我也没仔细看,一般师尊给我什么我就放进去了。不过我想,我入宗门比你时间久些,存着的应该比你的要多些。应该可以勉强帮你抵消一下损失。”白穗惊了。被沉翎的财大气粗和视金钱如粪土的高尚品格给惊到了。他的储物戒指里有什么白穗不知道,但是光是平时听雪嫣然哔哔赖赖也能料想到里面有多少珍宝灵丹。尽管白穗很心动,却还是摇头拒绝了。“不用不用,这些东西是你的全部身家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那个,我先试试看能不能把这戒指修补了,实在不成我再想办法。”她的确有些受宠若惊了,生怕沉翎再说几句自己就真的屈服收下了。这么说着,白穗凝了灵力在手中,慢慢靠近了那放在地上的几半破碎的戒指上。浅白色的灵力温和,覆在戒指上没多久,那几半戒指缓缓合拢在了一起。最后真的回复如初了!“?!成功了!”白穗高兴地拿起打量了下,见上面没有什么裂痕之后连忙戴回了手指。“太好了!我的养老基金保住了!呜呜呜!宝,我的宝,让我亲亲,你没事就好,妈妈爱死你了。”重获至宝的喜悦让她激动的热泪盈眶,她将戒指凑在嘴边亲了好几口。还想要再说几句什么的时候,一旁黯然无光的剑身颤动了下,剑气微弱,却还是把白穗给吓了一跳。【口意!888,怎么回事?!它不是剑气耗尽了吗,怎么还能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白穗是主动将剑刺进去,主动被蛇咬的,可是那疼痛还是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此时一看到它动了,下意识警觉了起来。【它的剑气的确耗尽了,但是你们现在已经完成了契约缔结。你们现在一人一剑算灵力共享了,你的灵力恢复了一点,与之同时它的剑气也会恢复一点。】888这么给白穗解释道,感觉到她还是戒备紧张的样子后叹了口气。【宿主,你用不着这么害怕。这剑之前哪怕想要和你强行缔结契约也留意着避开了你的灵脉,生怕伤到你。可见它是真的很喜欢你。】【而且你已经是它的剑主了,它就更伤不了你了。】【既然现在它醒过来了,你赶紧过去和它深入绑定,交换姓名吧。】剑主与剑一共有两次绑定。一是契约绑定,也就是主仆契约,二则是半身绑定。剑修和剑互为半身,是要托付生死,交付信任的存在。而要进行半身绑定,只需要简单交换姓名即可。名字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剑都是最短最能约束自身的咒。交换了姓名后,剑无论相隔千里也能听到剑主的召唤,而剑主更是能从上万把剑里瞬间感知到自己的命剑。半身绑定,更像是绑定剑与剑主之间的羁绊。两者羁绊若是断了,便是死别生离。这是每一个择取命剑的剑修的觉悟。白穗眼眸闪了闪,往那把金剑方向看去。之前时候它剑气耗尽了她并没有感知到什么,现在它清醒过来了,那剑似乎也有了心跳和呼吸。一下一下,微弱又清晰。她意识到了什么,抬起手放在了胸口位置。果不其然,她们的心跳和呼吸成了同一频率的。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原本平行线的两者突然交集在了一起,同生共死,再也无法分开了。白穗余光瞥见沉翎想要赶上来,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先一步出口制止了。“不用,你刚耗费了那么多灵力身体也很疲惫,服用点丹药坐着运转下灵力休息下吧。我过去……”她说到这里停了下,那剑身一下一下闪烁着浅淡金光。“我过去拿我的剑。”白穗话音刚落。那剑身又动了下,像是在回应她。虚弱又温顺,哪有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她见了它这个反应一愣,下意识想起了刚才。它好像也动了下,是在自己对着失而复得的储物戒指说了句“我的宝”的时候。白穗想明白了这一切后心下一动,想起之前自己叫周围的剑过来把它胖揍一顿的事情。她莫名心虚愧疚了起来。大约是因为现在是自己的剑了。她这才觉得自己做的的确太狠了,很不厚道。白穗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在距离那把剑一步的位置蹲了下来。她没有立刻动手去拿它,而是这么直勾勾注视着它。没了剑光镀身,眼前的剑变得灰溜溜的,没了光泽。之前时候白穗就看出来了它的本体形态不是剑,而是一节法杖。如今褪去了光亮,那法杖的模样就更明显了。白穗眨了眨眼睛,试探着伸手去戳了戳它。那法杖金光闪了下,又灭了,像是萤火虫一般。“喂,你到底是剑还是法杖?”她仔细感知了下它的剑气,得到了肯定回答后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它说它是剑,但是我觉得它在蒙我。这明明就和外面那剑阁长老手上的法杖一模一样,哪里可能是剑?888,你说它会不会就是单纯想要离开剑冢,然后看我和它属性相和,这才迫不及待过来和我绑定契约?】【宿主,你想多了。如果它不是剑的话根本不可能和你这个剑修成功缔结契约,你们会互相排斥的。】【而且你没发现你话里的逻辑漏洞吗?什么叫剑阁长老手中拿着的是法杖,他既然也是剑修,灵器也是法杖,这不是说明法杖也是可以为剑修的本命灵器的吗?】《仙途漫漫》里对于剑阁长老的记载并不多,但是却也不是没有。888翻越到了关于剑阁长老灵器是法杖的部分,而后继续解释道。【原文里有说明,说剑冢剑气和戾气极重,里面封印的都是剑下走过千万亡魂的灵剑,普通剑修别说压制了,不被剑气影响走火入魔就已经很不错了。】【而昆山这个剑阁长老却是个例外。他早些年修行出了大岔子,被他师尊带去了灵山修了一百年佛法,心境什么比起寻常修者更加稳若磐石。所以回来之后,这才担负了封印看守剑冢的任务。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他作为剑修灵器会是个法杖。】白穗听到这话后陷入了沉默。想起了刚才进剑冢之前那剑阁长老打算把他们打进去的可怖模样,她实在很难将对方与文中那个灵山修了百年佛法的剑修大能联系在一起。还修佛法呢?越修越燥……正在少女在心里这么闷闷吐槽的时候,她脑子一动,发现了盲点。【等一下!要是按照你这么说那剑阁长老的灵器本身是剑,只是后面去修了佛法给修的变了形态。那我呢?我又没修佛法,为什么它会是法杖形态?】这也是888觉得奇怪的一点。原文设定是不会出错的,可这把剑又是这副形态。看这金光闪闪的程度受到佛法的影响应该还不小,不然也不会在剑冢这么长时间也没被剑气炼化恢复原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和它前任主人有关吧。】【没准它前主也和剑阁长老一样,也是个和佛法渊源不浅的修者。】一人一统思索半晌也没得到个确切答案,白穗对于这剑的前尘往事也没多感兴趣。她想着既然都已经和她结契约了,其他的什么也无所谓了。于是白穗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后,这才伸手去握住了那剑的末端。在她碰触到它的瞬间,原本微弱的光亮耀眼如日光,灰暗的剑身立刻再次镀上了金光。紧接着白穗感觉手中的灵器在发生变化。尽管在强烈的金光里看不清楚,可那长度,还有形状都不一样了。这强烈金光维持了不知道多久,等到白穗再次低头看过去的时候。那法杖的模样俨然消失不见,一把金色长剑出现在了她的手中。随着她将灵力渡进去的瞬间,那剑身上闪烁了一道白金纹路。好像写着什么字,只刹那便隐没不见踪影了。然而白穗却看清楚了。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照着金色光亮,指尖一动,轻轻碰触了下它的剑身。细碎的金光点点,如精灵抖动翅膀时候落下的金色粉末,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沉翎看到白穗完成了半身绑定,上前看着这把在少女手中由法杖变回了灵剑模样的神兵。没按捺住好奇,轻声询问道。“它叫什么名字?”少年的声音让在渡着灵力帮它修补剑气的白穗一愣,恍若梦醒。她眼睫颤了下,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剑身。“天启。”天有所感,启示万物。渡众生迷途。……白穗原本是挺高兴的,能够以她主剑为仆的形式强行缔结契约,取了剑出来,也不用读档重来。可是在得知了天启的剑名之后,她心下总觉得有些恍惚。不单单是这剑,这剑名。好像冥冥之中都有什么指示一般。888也觉得这剑的含义和白穗做任务的目的过于吻合,也惊得一身冷汗。它思来想去许久,最后只能得到这么一个还算合理的猜测。【那个宿主,我觉得吧这剑本身就是和剑主的属性和心性极度吻合的存在,或许正是因为天启感知到了什么,这才择选了你。】【而且它之前还不是个法杖吗,佛法无边,普渡众生,你想要改变be结局意难平,不是和这个异曲同工了吗?】这么想的确是那么回事。比如七煞就是一把诛仙斩魔的神兵,所以文中顾止最后的宿命便是斩杀魔尊,为苍生赴死。又比如天昭是一把慈剑,这才酿成了陆九洲过于心善,被妖女所惑,断了前程的结局。好像万物都有因果。一切的选择都是有所依据的,依照文中设定而来的。这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这仅仅是对于所有的书中人而言才对。可白穗不是书中人,她只是个任务者才是,为什么这剑也会对应在她这里?暗示了她的未来?白穗和沉翎他们从剑冢分开了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凌霄峰,她去了平时晨练结束休息的那处紫竹林。闭目打坐到黄昏时候,这才勉强静下了心来。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或许只是主系统为了让她之后更好升级完成任务给的一个金手指而已,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最紧要的是好好修行,和剑磨合一段时间,再去参加那个什么仙剑大会。整理好思绪之后,白穗这才离开了紫竹林。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橘黄色的晚霞将昆山映照了一片暖色,倦鸟归巢,偶尔掠过天边留下几声嘶哑的鸟鸣。少女清丽的面容在柔光之中宛若镀了一层佛光。深吸了一口气后,她这才凝了灵力打算御剑离开。结果试了几次,之前还算温顺的灵剑这时候又没了动作。半晌,它这才懒懒地动了下剑身,然后在半空挽了个剑花,“嗖”的一下挑衅般飞到了白穗上面。那高度有近十丈。显然是不打算让白穗那么轻易就上去。“……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玩不起?”白穗咬了咬牙,抬头狠狠瞪了一眼天启。天启听后“唰唰”朝着白穗甩了几道剑气过去,动静很大,可只是将她额发削了一缕,没有伤到她分毫。它在闹脾气。因为之前剑冢她阴它的事情。“呸,什么叫我阴你?我那叫足智多谋,叫智取!还说我阴险,我还没说你恃强凌弱呢,你他妈少说也活了一两千年了吧,欺负我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金剑“唰唰唰”又是几道剑风过来 ,活像个气急了跳脚的熊孩子。白穗见了给气笑了。“怎么?不服气?是你自己剑缘不好还怪我咯?我是用了些手段又如何,要不是你非把我拽到第九重来不让我走。就你这暴脾气,谁想要啊?我随便去第八重找一把脾气好颜值高又听话的剑它不香?是你非要舔着非我不要的,现在还怪我强行和你缔结契约了?”她本来心情就有些不好,这时候天启非要往木仓口上撞。白穗情绪一上头,直接噼里啪啦怼了过来。“你你你,你什么你?”“又想要跟着我离开剑冢,又想要当老大的?敢情什么好处都给你占了,呸,你这把千年老剑也忒不要脸了!”天启气得厉害,直接冲过来想要好好教训她一顿。少女见它飞过来也不躲,在它剑气要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手压着它剑面一跃。两腿一跨,跟跳马一样稳稳当当骑在了天启上面。“再乱动!再乱动我把你头给拧下来!”白穗感觉到天昭想要把自己晃下来,她抓着它的剑柄,用力牵制着它。她的威胁让天启气得发抖,可奈何主仆契约在,它o压制得厉害。见自己说的有些过了,白穗本着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的哄孩子原则伸手摸了摸它的剑身。然后凑近轻声安抚。“好啦好啦,都是一千多岁的宝宝啦,不生气了。我又不是故意要凶你的,要不是你自己先不乖挑衅我我怎么舍得凶你呢?你是我的剑,只要你听话,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天启听了这话剑身一顿,也没太大的反应,就是剑身有些发烫。缓了一会儿,它有些别扭地动了下身子。“你说要去哪儿?”“往那边走,咱们回凌霄峰。”天启顺着白穗指着的方向调转了个头,还没来得及飞。白穗拽着它剑柄,模仿着拽缰绳夹马肚子的动作,拍了下它的剑身。大喝一声。“驾!”天启:“……”好气!得罪了天启的白穗在回去的路上可没少遭殃,虽然没有被甩下来那么过分。但是却也把她给晃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回到凌霄峰的时候她险些吐在了峰口,等到好不容易缓过来后。这才凝着冰棱砸了天启一路。本就在凌霄峰里焦急等着白穗择了剑从剑冢回来的顾止。感知到峰门封印触动之后,立刻从水帘菩提那里御剑出来了。白穗刚到峰顶,便瞧见了青年御剑而来的身影。她眼睛一亮,还没等顾止落地,高兴地直接扑了上去。和最开始时候的慌乱不同,顾止这一次没有像之前那样下意识躲开。而是伸手将少女抱了个正着。清冽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之前心里的不安也渐渐消散了不少。“怎么样?没受伤吧?那里面的剑有没有欺负你?”受伤了。被欺负了。还差点死了。白穗在心里这么回道,然而嘴上却并没有真的说出来。她松开顾止,站在他面前蹦哒了几下,笑着对他说道。“没呢,你看,我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一次取剑特别成功,那把剑虽然剑气霸道,但是还是挺喜欢我的,我们缔结契约缔结得特别顺利。”顾止仔细查看了下白穗,见她的确没有受伤后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并不相信她所说的剑的脾气好,缔结契约顺利的话。剑,尤其是封印在剑冢没有剑主的剑。十把里面有九个脾气不好,剩下一个极其不好。自古以来缔结契约就没几个容易的。顾止知道白穗是不想他担心,他也没拆穿,只微微皱了皱眉。而后想起了什么,看向她询问道。“对了,你的剑呢?怎么没见到它影子。”“噢,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它还在峰门口呢,因为没师尊法印破不了封印,没办法自如出入。我正过来找你把它捞进来呢。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顾止往峰门口走去。“不过我这命剑厉害是厉害,就是脾气不好。一会儿它要是恨屋及乌,对师尊你胡来的话你别和它客气,揍就完事了。”恨屋及乌?什么乱七八糟的。顾止听的云里雾里,听少女唠叨了一路。起初还好,直到听到她说什么这剑之前形状奇怪,像个法杖的时候。他心下一动,沉声开口。“白穗……”“你那命剑叫什么名字?”“天启。”白穗话音刚落。身后人脚步一顿,瞳孔一缩,整个人都大为震惊的模样。天启?!救命!这他妈不是之前灵山那老东西的法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