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玉的下巴抵在季青琢的肩膀上,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儿落在她的颊侧,季青琢的脸又被吹得烫了起来。就是……很奇怪的感觉,比修炼空间里更加真切强烈,让她忍不住愈发靠近他,可是,她已经离他离得这样近了,似乎不能再靠近了,但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渴望呢?季青琢侧过头去,他的唇瓣擦过她的耳尖,又激起一片战栗,她问:“小玉……怎么了?”“抱抱你。”沈容玉说。“哦。”季青琢回答她。她的身子僵硬着,并非不熟悉沈容玉的触碰,只是今日的气氛很奇怪,让她变得愈发紧张。沈容玉咬了一下她的耳尖,像在品尝美味的糕点,季青琢的脖颈缩了一下。“你的脚还伤着。”沈容玉说。季青琢回答:“再两日便好了。”“嗯。”沈容玉又在她颈窝处蹭了蹭,用这样耳鬓厮磨的方式来纾解内心的情绪。季青琢“啊”了一声,她感觉到自己身后沈容玉身体的异样,她问:“腿伤的话,就不行吗?”“怕扯到伤口。”沈容玉这理由倒是真的。季青琢还没明白这样与之前那样的区别,她小声问:“你这么凶啊。”沈容玉又笑了,这一回,他的笑声止不住了,胸腔的震动带起她脊背的战栗,他说:“当然了,琢琢。”季青琢真是一等一的傻子,连他多凶都不知道。而季青琢因他不断的笑声有些窘迫,她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很少,以前在计算机内部的时候,她需要处理的信息也都是储存在计算机了,她只是处理元件的一部分,根本无法获取很多知识。她真的不知道。但是沈容玉怎么知道的?季青琢拍了拍沈容玉的手背:“你怎么知道你很凶的?”沈容玉一愣,这只是他自己觉得的而已,在最开始亲吻季青琢的时候,他其实也不太会亲,但奈何红色气流在修炼空间里练习太多次了,所以他亲吻起她来,也得心应手。不过,现在这……他确实没有任何经验。红色气流看起来很凶,实际上很多事都不敢做。于是,沈容玉理直气壮说道:“我怎么知道?琢琢碰一碰不就知道了吗?”这句话,原本只是逗一逗季青琢,但是这姑娘是真的会将她的话当真,于是,她的身子动了动,侧过身去,竟然抬起了手。她还真打算碰一碰。沈容玉当坏人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对手了,这一回,羞赧的变成了他。他的颊侧染上绯色,连带着强自压下的紊乱呼吸也重新变乱了。奈何季青琢靠他靠得太近,所以她一伸手就能碰到,沈容玉只能放出自己的红色血泉来拦下她的手。季青琢终究还是没碰到,指尖只是与熟悉的红色血泉相触,她轻轻皱眉,有些困惑地说道:“小玉,就是这个吗?”如果是这个的话,她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这个有……有什么凶的,虽然在修炼空间里这红色气流确实挺霸道的,但是……她觉得也不是特别凶。沈容玉压低了自己的嗓音:“不是。”季青琢恼了:“小玉叫我碰一碰,又不让我碰。”沈容玉重新将她拽到怀里来:“碰了你可别后悔。”季青琢是真的想知道,但沈容玉偏偏不说,主要这话他自己也羞于启齿,在她面前,他总是会露出少年人的情态来。被献祭为血摩罗伞的时候,他才二十岁,称得上青涩年轻。季青琢的手与红色血泉交缠在一起,她感觉到抵着自己脊背这具身体的热意,还有……她似乎有些明白沈容玉的意思了。她不敢再说话了,也不敢再提自己想要碰些什么东西。两人就如此安静地相拥着,直到入夜,窗外的光线昏暗,惟有桌上一盏孤灯点亮,闪烁着温暖孤独的光芒。沈容玉侧过身去,又将季青琢按下了,他将她最喜欢盖着的薄被扯开。如水的布料在季青琢的指间溜走,她没了在睡觉时候能给自己安全感的必备之物。季青琢朝沈容玉身后的薄被捞了捞,她说:“小玉,我还要盖呢。”沈容玉很无赖地低头,在她颈窝处又蹭了蹭:“琢琢,有我。”季青琢想,就是有你,让她自己很紧张。她无奈,只能低下头,完全缩到了沈容玉的怀里,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并不平静的心跳声。沈容玉放出的红色血泉覆了上来,充当了季青琢蒙脑袋被子的作用。季青琢数着他的心跳声,她问:“小玉很紧张吗?”沈容玉强自镇定:“不紧张。”“可是你的心在跳。”季青琢说,“很快。”沈容玉两手抬起,将她两只耳朵捂住了:“琢琢,你听错了。”季青琢想,她没有听错,沈容玉就是害羞了,他这么坏,他也会害羞。她张开双臂,将沈容玉的窄腰环住了,她说:“那睡吧。”沈容玉的嗓音沙哑:“琢琢先睡。”季青琢问:“小玉睡不着吗?”她有些担心沈容玉这样出什么事,于是她问:“其实,如果你很凶的话,也没关系。”季青琢想,她忍着点疼也不会怎么样,主要是沈容玉现在太怪了,他现在就像一个涨满气的气球,随时随地轻轻一戳仿佛就要炸了。沈容玉听到她这一句话,在这一刻,甚至都要失去理智,但是他的手沿着她的腰际一路往下,触碰到了她的脚踝,正是她缠了绷带的伤处。指尖一按,季青琢“嘶”了一声,还真挺疼的。沈容玉用她因疼痛发出的声音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季青琢即便什么都只是半懂不懂的样子,问出的每一句话都很认真,但偏偏就是能撩拨他的心弦,她就是很纯洁、很认真地在诱惑他。他松了手,即便知道现在还留在季青琢身边是煎熬,但他还是没有离开,他就是如此贪恋着她。季青琢后来没有再找沈容玉搭话了,因为沈容玉吓唬她:“再说话,我就回去了。”她还挺喜欢与他躺在同一张床榻上,所以季青琢闭嘴了,她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人,但偏偏今晚沈容玉的一举一动让她莫名有了一种逗弄老实人的感觉。——当然,天地良心,她不是那种人,她没存着逗沈容玉的心思,只是,她好喜欢他,她忍不住。在季青琢美美睡着许久之后,沈容玉又憋不住了,他说:“琢琢,说话。”他没想到季青琢真能睡着,但她确实睡熟过去了。沈容玉再次朝季青琢发出了疑问,你这个年纪,是怎么睡着的?他拥着她,倒是没再压下自己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在橘色灯火里,映在纱幔上的影子摇摇晃晃,几道极轻微的声音在季青琢的耳边响起,她睡着了,没听到。次日,季青琢是在沈容玉怀里醒过来的,她今日脚腕上的伤好多了,至少不会因为自己的动作扯着疼。她将伞伞取了出来,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对沈容玉说道:“小玉,我可以借助伞伞自己走了,今日还要去融心谷去将毛毛它们接回来。”他们离开洞府,洞府里的动物们便暂时交给融心谷的段雨桐照顾了,今日得了空,自然要去领回来。沈容玉整理自己的衣物,将腰绳上的银扣细心搭好,他应了声:“好。”他想,昨晚季青琢睡了,一定想不起昨晚她睡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明知故问道:“昨晚睡得如何?”季青琢将铜盆里的温水拍到自己的脸上,她听到沈容玉的问题,愣了一下。她昨晚,大多数时候都睡得挺好的,只是在睡梦中,她……不知为何,她的脸又红了起来,她将面巾蒙着自己的面颊,闷着声说道:“睡倒是睡得挺熟的,只是在睡觉的时候能感觉到……就是……伞伞一直在动。”“可能是我睡蒙了,感觉错了。”季青琢很老实地说道。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不好意思了,只撑着自己手里的伞伞,借助法宝的力量飞出了房间,逃离这尴尬的气氛。沈容玉没去追,因为季青琢说中了,他希望她这辈子也不要再想起来这件事。当然,在不久之后,他还是跟着季青琢去了融心谷,但此时季青琢已经去找段雨桐了,他又被辛原招呼着过去说玄云宗的事,他也就没去找季青琢。季青琢找到段雨桐的时候,她还在给两只玄霜兽喂冰灵果,这两只灵兽在她面前显得很乖巧,只是姿态有些萎靡,显然是许久没见到季青琢,有些想念她了。季青琢唤了两只灵兽一声,它们便奔了过来,毛毛在远处的草地上吃草,听到了季青琢的声音,也慢悠悠踱步跟了上来。忽然被热情的小动物们包围,季青琢有些受宠若惊,她一会儿拍拍这个的脖颈,一会儿摸摸那个的脑袋,感到了一种真切的幸福感。真好,以后都能这样,原来她也能拥有这样幸福的生活。那边段雨桐与她打了声招呼,便俯身将草地上她自己饲养的小兔灵兽抱了起来,她一面抚摸着怀里小兔的毛,一面对季青琢微笑说道:“青琢,你的眼睛好了。”季青琢愣了一下,她说:“是啊。”段雨桐也听说了玄云宗里发生的事,只是她并没有在季青琢面前露出太多的惊讶情绪,因为在这个事件里,季青琢与沈容玉是受害者。将玄霜兽与毛毛放走自由活动之后,在草坪里的小亭下,段雨桐给季青琢沏了杯茶,两人一起捧起茶杯,抿了一口。“我没想到玄云宗的远雾真人竟然是这样的人。”段雨桐说,“听说在你们离开之后,那水云峰的枯井里,她竟然还没有死去,只是被那些人面蛛展现出的谎言折磨得精神即将崩溃。”“玄云宗掌门尹真人去枯井外看了她,她竟然还朝尹真人求救,但是,尹真人曾经是她的师妹,她的同门,现在连她也不救她了。”段雨桐对季青琢说起玄云宗里后来发生的事情。“她……”面对孟远雾,季青琢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不知说什么好,她又不会骂人。“玄云宗已经被毁了,不能再作宗门使用,尹真人便带着剩下的玄云宗修士去其他地方开辟宗门了,应当……也不叫玄云宗了。”段雨桐说,“或许,这个宗门的名字,已经和罪恶脱不开干系了。”季青琢摇了摇头:“玄云宗里,也有很多很好的修士。”“青琢,这是愧疚啊。”段雨桐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她认真地对季青琢说道,“有良心的人,知道了真相,心是会痛的。”“说来愚昧,我们竟然被一个修士骗了这么久,她身上的光环太闪耀了,那明亮的光足以将她身上的阴影掩盖。”段雨桐轻声说道,“青琢,原来破解地脉星辰阵的是你。”季青琢低下头去:“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有这样的能力。”“就是因为这样的能力,你才能救了沈道友。”段雨桐说。“是啊。”季青琢点了点头。“你与沈道友准备何日成亲?”段雨桐忽然很八卦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成……成亲……”季青琢结结巴巴说道,“我……我不知道……”“对呀。”段雨桐朝她眨巴眨巴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