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事情,是我疏忽了,我跟您赔个不是。”
叶尘羲朝他欠身,举着酒杯的姿态放得很低:“这杯酒就当是我跟您赔罪。”
叶尘羲刚要举杯,邵闻濯淡淡开口:“稍等。”
叶尘羲忙停下动作看他,只见邵闻濯朝旁边的应侍生招了招手,对方拿着托盘过来,邵闻濯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拿起托盘中的红酒,将两个高脚杯完全注满,看向叶尘羲:“这款是我正准备投资的亚兰山,叶总替我把把关吧。”
周围的宾客看着几乎已经漫到杯口的红酒,都明白邵闻濯这是明摆着为难叶尘羲,叶尘羲当然也明白,他表情僵了僵,但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总不能撕破脸。
他点头笑了下,拿起其中一杯,咬着牙一口闷了。
正要去拿第二杯,却见邵闻濯的中指压住了杯沿,深邃冷峻的面容没有一丝情绪:“既然是赔罪,没有让叶总喝第二杯的道理,那不是显得我过于刻薄,这杯就免了吧。”
话音刚落,邵闻濯修长冷白的手指轻轻推了下杯身,高脚杯瞬时倾倒,杯口朝着叶尘羲的方向倒去,酒水洒在托盘中,溅出来的酒渍泼在了叶尘羲胸口——
周围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邵闻濯面不改色:“失手了,抱歉。”
叶尘羲垂眼看着胸口的酒渍,明白过来邵闻濯这是在替叶则伊出气,他屏住呼吸,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都在抖,却只能挤出笑容说:“不打紧,衣服脏了换一件就是了。”
叶则伊从洗手间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隔着人群远远地和叶尘羲对上视线,对方眼中划过狠意,黑着脸走了。
叶则伊看着对方那副狼狈的模样,心里暗爽,又有点惊讶邵闻濯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他走过去,好整以暇地看了邵闻濯两秒:“邵总身份矜贵,在这种小事上计较,显得你很不大气啊。”
“我只是做了他对你做过的事情,哪里不大气了。”邵闻濯抽了张纸巾擦手:“谁都只活那么几十年,为了活给别人看,让自己不痛快,何必呢。”
叶则伊没忍住嗤笑了声:“行,你说的有道理。”
他以为他了解邵闻濯,现在看来这人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深沉腹黑的野兽也会跟三岁小孩一样幼稚。
离开宴会场,两人上了同一辆车。
邵闻濯问:“阿则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叶则伊仰头靠在背椅上闭目养神:“度假村项目是首要的事情,但是现在公司有很多地方都受着集团的限制,不能自由用人太不方便了,拿回公司的人事权是当务之急。”
前世就因为公司没有自主用人的权利,才让叶尘羲钻了那么多的空子,养出了许多汪乔这种吃里扒外的蛀虫。
邵闻濯问:“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叶则伊想了想,掀开一点眼皮看他:“你帮我的够多了,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邵闻濯笑了下:“你知道盯着我的人很多,跟我合作没那么轻松。整个度假村项目都得靠你替我把关,已经是最大的忙了。”
叶则伊一本正经地点头:“你说得对,所以算起来还是我比较亏。”
邵闻濯语塞了下:“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叶则伊静默两秒,回视他:“不后悔具体是指什么?结婚?”
邵闻濯和他对视,目光微沉:“不只是结婚,包括所有。”
叶则伊沉默了片刻,仔细打量着邵闻濯的神情,问:“邵闻濯,合作的婚姻是有期限的,没有期限的那是感情……你不会真打算跟我耗一辈子吧?”
邵闻濯眸光轻顿,反问道:“阿则认为怎么样叫耗一辈子?”
叶则伊说:“就是得过且过,走一步看一步。一辈子太长了,没准哪天先后悔的人是你。”
邵闻濯眉梢一压,目光温度骤降。
叶则伊收回视线,又说:“当然这是个假设性问题,等假设成立之后再讨论。”
邵闻濯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一丝阴鸷气息:“没有这种假设。”
叶则伊眼神平静,仿佛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随口一说,邵闻濯却似乎较真了,半晌后,邵闻濯沉声道:“别开这种玩笑。”
叶则伊这才有点讪讪地:“哦。”
夏艾锦坐在驾驶位,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车里重新响起邵闻濯的声音:“阿则冷么?把空调开高点。”
叶则伊嗯了声,就见邵闻濯目光垂下来,落在他左手上,忽然问:“婚戒呢?”
叶则伊愣了下,随即从兜里翻出那枚钻石戒指:“刚才洗手上的蛋糕时摘了……我忘记戴了。”
邵闻濯从他手中拿过钻戒,握住他的指尖,轻轻将钻戒套进叶则伊修长的无名指间。
邵闻濯的手指似乎一直都是凉的,他有意克制着没有过多触碰到叶则伊,叶则伊还是感受到了那份亲昵暧昧的触感。
他垂着眸,眼神温柔而专注:“阿则的手指很漂亮,戴着戒指很好看,以后不要随便摘下来。”
叶则伊看着邵闻濯左手无名指上那只同款婚戒,心说好在别人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不然他跟邵闻濯的婚事早就瞒不住了。
“不摘下来,奶油洗不干净。”叶则伊说完,撩起眼皮,发觉邵闻濯有点不高兴了,又无奈改口:“以后不摘就是了。”
凶死了这个人。
邵闻濯这才满意地嗯了声。
“邵闻濯。”叶则伊说:“我刚才给你的那张纸上面其实是有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