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哲就这么和杜睿认识了。
虽然过程有那么一点不愉快——当然,这是严哲单方面的认为——但好歹也算是近水楼台,严哲觉得只要自己克制一点,新工作到手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他也会偶尔和杜睿聊聊天说上两句话,烟和打火机更是随抛随借。
两个人虽然分住在两栋楼,但在城中村里,楼与楼之间的间距狭窄得有时都容不下一个人侧身通过。“握手楼”,是名副其实地伸出手,就能交握住。
严哲没有锅,有一天吃面吃得实在是想吐了,便找杜睿借了碗饭吃。
倒也不能说借,严哲直接将物资里的一袋大米从窗台栏杆中间塞进了杜睿家里,就为了换口饭吃,严哲觉得杜睿赚了。
杜睿没拒绝。只是接过米之后,将被挤到一旁歪歪斜斜的花盆端起来打量了一番,对严哲摊手:“葱被压扁了。”
严哲在心里“呸”了一声。你那盆瓜瓢儿都秃得没几根草了,别甩锅到老子身上!
杜睿没再说什么,淘米煮饭。他切了两颗土豆放进电饭锅里一并蒸,物资里还有一盒冷冻的梅菜扣肉,化了冰,便一并放在了笼屉上。
随着米饭蒸熟,梅菜的咸和扣肉的香也都跟着蒸气飘了出来。严哲靠在窗台边深吸了两口,没骨气地伸手拿过了那盆秃头葱。
“给你重新种好行了吧?”他拨弄了两下上面仅有的几根小歪苗,冲杜睿挑眉。
杜睿正在弯腰取碗筷。听到隔壁别扭的声音,笑了。
这个小邻居,真的是挺可爱的。
“那就拜托你了。”他将电饭锅内的饭一分为二,梅菜和扣肉,也一并扣在了白胖胖的米粒上面。
“作为交换,想吃饭的时候可以找我。”
封控居家的日子对一些人很舒适,对另一些来说,就是煎熬。
严哲向来不是个能坐得住的人。以前工作下班后,他不是去踢球就是和朋友打牌约饭,日子过得充实得很。
如今让他蜗居在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单间,没有空调,没有热饭,就连墙壁都潮得能擦出一层水的地方,每天来来回回就在这么小的空间晃,于他而言跟棺材没个两样。
他住的屋虽然朝南,但除了阳台那一片小地方能照得到阳光,屋子里白天只要不开灯都还是昏暗一片。严哲实在是受不了了,干脆把电脑搬到了阳台上办公。
他不做饭,灶台自然成了书桌。
同时,也成了健身台、餐桌、洗衣池,和种菜地。
严哲太过无聊,养一盆葱是养,养两盆草也是养。干脆将杜睿阳台上另外几盆要死不活的多肉也隔着窗薅了过来,美其名曰帮邻居做好事。
杜睿也不拦他,反而笑眯眯地道了谢,说无以为报,严哲在家如果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唤他。
严哲暗自瘪嘴,心想,我别的都不缺,就缺一个offer,能给吗?
但严哲也就是那么一想,都是成年人了,谁没个分寸呢。
他最多也就是拉屎发现没纸找杜睿要了两卷,垃圾袋不够了找杜睿借几只,又因为天气太热冲凉水澡冻着了,问杜睿讨了一板感冒药而已。
哦,还有他从网上看到的教程,说浇花育草用淘米水,似乎长得更好,于是便时不时乘杜睿淘米的时候要上一杯。有时候他忘记了这茬,杜睿便伸长手,自己舀着水浇了。
住在临近的屋檐下,两个人的生活节奏似乎都开始趋同了。
严哲每天会被隔壁咖啡机磨豆子的声音叫醒,他睁开眼玩会儿手机,等隔壁吃完早饭洗好杯子,他也起床了。就着凉水咽两袋面包,打开电脑刷新简历,然后懒洋洋地趁着天气还不是太热,在阳台健身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