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智慧既可以是算无遗策,亦可以是诡诈多变。
“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小看过森先生,所以我才会那么说的。”牧野裕司慢吞吞道,“我不认为他看不出来所谓的徐徐图之?”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反正能刷你和中也的卡干吗还要给别人打工?”下一刻,他倏地一转语气,理直气壮道,“你们赚钱给我花才是——嗷!”
太宰治直接把手中的笔丢出去精准地砸到了好大儿的脑门上,“就算他看出来了,他也会装作不知道的。”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每天上完班还要和老板过家家吗?没有加班费的无意义内卷我可不干啊。”牧野裕司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己方才的来意,“对了,红叶姐刚刚让你过去一下。”
“现在不用了。”太宰治显出了少许懒洋洋的神态,“她大概只是想提醒我森先生的动向吧?”
他说着,倏地从位置上站起了身,递给了牧野裕司一份文件,“看完之后就处理掉。”
没等牧野裕司询问,他自顾自地接了下去,“最近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可不想一天到晚被森先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啊,很麻烦。”
森鸥外是不会轻易对牧野裕司动手的,即便是对方此刻如此不服管教也是一样。
毕竟,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那条小蛞蝓在这件事上也勉强算是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吧?
就算是中原中也也不是一开始就对港口mafia心服口服的,像这样强大的异能者自然有其自傲的资本……森先生大概会这么想啊。
虽然此刻牧野裕司也和太宰治一样正沉浸在自我的设想中,只是牧野裕司同样并没有考虑自己的处境。
这俩人不约而同一般地在考量对方的事。
明明不是不知道这样下去森先生早晚有一天会无法容忍他的存在,但即便如此,也还是选择了乖乖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吗?
这到底是出于纯粹的自毁心态,还是……
牧野裕司倏地想起了刚刚森鸥外在自己耳边低语的内容。
还真是没有一句实话啊,森先生,你不是正在利用着这份你口中并不存在的‘感情’么。
在见到对方不发一言地离开了室内后,太宰治的目光在牧野裕司方才驻足的位置略微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挪开了目光。
就在太宰治以为对方是默认了他冷处理的态度,打算按他先前给对方的文档中的线索亲自去探寻自己的出身时,牧野裕司的操作再度打了太宰治一个措手不及。
在见到对方抱着一个纸箱,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地踹开太宰治办公室的大门,然后把手中的纸箱放到太宰治面前时,太宰治难得陷入了如此纯粹的茫然之中——尤其是当他看到箱子里的文档上写着的内容时,这份茫然甚至还升了个级。
在缓缓地翻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文件后,太宰治勉强开口道,“这是什么?”
牧野裕司用‘这你也要问’的嫌弃眼神瞥了他一眼,“公司简历啊。”
太宰治:???
“都是你们这些内卷人逐步拉低了劳动市场良好的摆烂氛围啊!”
他一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抱怨着,一边回答,“我把你部分对外公开的资历隐藏了你的真实身份,改了改后递交给了海外的企业,他们的hr都快打起来了,我不太擅长应对那样的场面,所以让他们把自己的公司优势写成简历发给了我。”
“哦,对了。”牧野裕司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补充了一句,“这些公司都保证自己有办法能通过正规的法律渠道帮你扛住引渡条约,你不用担心自己牢底坐穿的!就说你是被森鸥外教唆的好了,反正你之前也是未成年……”
太宰治这下沉默的格外的久,只是他最终还是单手抵着下颚,低低地笑出了声。
这还是牧野裕司第一次见到太宰治除了讥讽与刻意伪装出的虚伪笑容以外的笑,不带一丝恶意,也不带一丝审视,只是纯粹到不能再纯粹的些微笑意。
尽管这对其他人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是放在太宰治身上却显得如此的罕见。
他轻声道,“没有那么简单的。”
眼看着牧野裕司露出了少许不满并且明显还有着骚操作在等着他的神色,太宰治立刻改口,“那些不急,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
“你还记得你和我还有中也回去过的那座实验室么?”太宰治脸上的笑意如春雪般无声消融了,取而代之的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晦涩暗意,他说,“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