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泽明明知道,她早已被药伤了身体,不可能再有孕,为什么还要折磨她?那药多么伤身,顾泽是要她死吗?
“她的身体本就不能再孕,可顾泽怕出现万一。”李容修与他说:“我赶去的时候,她已经被逼着喝下了避子药,她出了很多血,病了好几日,昨日才醒过来……”
“不要说了……”谢兰池抓着床褥,吃力地撑着自己,喃喃地说:“不要再说了……”
他哪怕只是听到,也觉得刀子绞似的。
她那么虚弱,她流了很多血……一定痛极了,他不在宫中,谁在照顾她?
李容昭吗?那个废物,他连自己也保护不了,就那么任由顾泽对她下药,还能指望什么?
翠翠在她身边吗?
他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哭声,他抬起头看见满脸泪水的翠翠跪在了李容修的轮椅旁,哭着求他:“贵人,您把我带回宫吧,求您让我回去照顾夫人吧!她一个人在宫中该怎么办……谁能照顾她?”
他的心被反复碾碎,她一个人在宫中,如今宫中只怕全是顾泽的人了,谁能照顾她?谁会任由她发脾气,耐心地照顾她?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冲动之下带她出宫?他应该准备得更妥当一点,再带她出宫……
“谢兰池。”李容修忽然叫了他,李容修的脸色也差极了,他和他说:“我将你救到这里,不是可怜你,是想利用你去对付顾泽,救出乔纱。”
李容修救了他?
谢兰池看向镜空,镜空点点头道:“属下带您漂落到江水下游,遇上了追过来的羽林卫,是楚王殿下将您救到了这里,还请了叶太医来。”
“我们的仇恨此生此世无法化解,我仍然恨不能你死。”李容修语气平淡地对他说:“但我不愿看到乔纱受苦,我希望和你联手,除掉顾泽,将乔纱救出宫,等她出宫之后,再清算我们的恩怨。”
谢兰池看住他,他和李容修的仇怨确实不死不休,当初他辅佐二皇子,帮着二皇子陷害李容修的母妃与侍卫偷情,逼着李容修亲手杀了他的母妃。
而李容修加倍奉还了他。
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和李容修联手,可现在除了李容修,谁还能救乔纱?
他一个人根本救不了乔纱。
“你要怎么除掉顾泽?”谢兰池沙哑地问他。
李容修垂着的眼动了动,抬起眼来看着他说:“这些年,你和顾泽联手做的那些谋逆之事,足以让顾家满门处斩,我只需要你将证据交给段老将军,其他的你不必管。”
谢兰池定定地看他,李容修看来已经部署好了,只需要他提供证据。
“好。”谢兰池回答他:“但我想见见她。”
李容修点了点头,“你先休养几日,五日后是立后大典,到时候我偷偷送你入宫去见她。”
“五日后立后大典?”谢兰池困惑地问:“我……昏迷了几日?”他昏迷之前还有半个月啊。
“大人,您昏睡了六日,今日是第七日。”镜空答他,又说:“顾泽在将乔姑娘带回宫之后,就逼着新帝将立后大典提前了。”
顾泽是怕夜长梦多吗?
谢兰池扶着镜空坐了起来,与李容修说:“不必再等,今日就动手,先从顾泽的臂膀内阁大臣王安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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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那日,顾皎皎又进宫来看她了。
回宫这些日子,顾皎皎总是来看她,一开始是为了得知谢兰池的下落,在得知谢兰池生死不明之后,顾皎皎和顾泽闹了两日,以死相逼来威胁顾泽放了谢兰池,不要再追杀他。
但她到底是没顾泽狠心,顾泽不但没同意,还将立后大典提前了,顾泽告诉她,若是她死了,立后大典之日没有皇后,他们顾家全跟着她一起死。
顾皎皎到底是妥协了,她没有那样的狠心,拖累全家和她一起死,她甚至连绝食后,顾泽要打死她的贴身丫鬟,都会没有办法地放弃绝食。
她没有办法要挟她的大哥,她被大哥、顾家裹挟着不得不嫁给她根本不喜欢的李容昭。
她只希望,谢兰池能活下来,不要被她哥哥找到。
她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只有乔纱肯听她说,懂她的痛苦。
所以她几乎隔天就来看乔纱。
乔纱回宫后,永宁宫里里外外的人就都换成了顾泽的人,她跳江之后确实发了烧。
顾泽照顾了她一夜,她总算退了烧。
之后照顾她的,便是顾皎皎。
白露之后就一天天冷了,顾皎皎炖了补身子的汤给乔纱送了过来。
乔纱正靠在窗台下的侧榻里,看着宫女喂鹦鹉,抚摸着怀里的兔子,瞧见走进来的顾皎皎,叹了口气。
这几日顾皎皎瘦成了一把骨头,憔悴的那张脸也满是病容。
何必,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
鹦鹉在学着说吉利话,顾泽将鹦鹉送给她的时候,这鹦鹉就只会说:“贵妃娘娘万安。”
如今它被宫女教着会说的可多了。
顾泽送她鹦鹉,是在她侍寝之后,她高烧才退的那夜就去侍寝了,也是那日李容昭将立后大典提前了。
不用猜她都知道,定然是顾泽和新帝的交易,顾泽允许新帝和她在一起,新帝就提前立后。
也许她在侍寝那日演技太逼真了,将委屈和甘愿被顾泽利用,演得以假乱真。
她是哭着被顾泽亲自送进李容昭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