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月小心翼翼观察着苏延的神情,见他当真开始翻阅自己的笔记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心底正盘算着接下来要如何开口。
片刻后,苏延忽的抬了头,看向晏明月将小本子递回给她:“他的腿没得治了,王妃请回吧。”
晏明月愕然一瞬,怎么也没想到苏延突然这般说。
她的笔记上的确记载的大多跟皮骨肌肉的治疗相关,因着想找寻治愈贺凛腿伤的法子,苏延看过后知晓她的目的并不奇怪,可怎会没得治了!
晏明月当即就要脱口而出,不可能。
但她生生忍住了,抿了抿唇执意道:“本宫还什么都未说,何来没得治。”
明明前世就是在苏延的帮助下才叫贺凛再次站了起来,她可是亲眼瞧见的,偏偏她无法这般直接道出,但突破口定在苏延这没错了。
苏延轻哼一声,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几分刻薄之色来,冷淡道:“老臣此前奉先皇遗旨已为北渊王诊过腿伤,毒素入血,伤及筋骨,没得治。”
“胡说!”
一声怒吼,晏明月没能忍住胸腔涌上的愠怒,一掌拍在了圆桌上。
声音虽大,但晏明月音色偏甜,嗓子绵软,即使紧皱着一双黛眉瞪圆了眼,却也未有几分威慑力,倒像是在无理取闹一般的任性小姑娘一般。
苏延面露不悦,好端端的清闲日子叫晏明月扰了去,见她发怒也丝毫不惧,缓缓起了身也不愿再多说什么,杵着拐杖就欲要离开。
刚一有动作,晏明月却一把拿回自己的小本,沉了嗓音不管不顾道:
“王爷的腿伤乃为越朝镇边疆伐外族所致,若非王爷在战场上拼死搏杀,又何来越朝子民今日的和平泰安,你怎可如此一句治不了敷衍了事,本宫查阅医书,书中确有记载北方外族擅用一种伤筋断骨之毒,将其施于箭上,刺入骨血之中,此毒剧烈,专为战场所用,虽未曾研发过解药,但本宫查到此□□中,其中几味药分别有其解药,虽药材混杂在一起炼成了毒药,可若尝试分别解毒,岂不能解开其中大量毒素。”
苏延离开的动作顿在了原地,似是没想到晏明月会突然如此正色道出此事,不仅如此,倒还说得头头是道。
苏延回过头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动,似笑非笑道:“看不出王妃待王爷,如此上心,倒是做足了功课前来。”
晏明月一愣,叫人如此直白道出心思,面上有些挂不住,隐隐觉得有热气一拥而上,燥得脸颊发烫。
但看苏延这态度,像是已经松动了许多,晏明月逐渐放下心来,浅浅露出一抹笑,正欲再说些什么,却闻苏延忽又板起了脸,一字一句道:“但王爷的腿伤,没得治,王妃莫要白费功夫了。”
晏明月的笑意顿时僵在嘴角,这个冥顽不灵的老东西,气得她当场就要跳脚。
如年少时每每见着苏延时一般,晏明月瞪圆了眼,怒气冲冲看着苏延,一双嫣唇紧抿成一条线,唯恐自己没咬紧牙关,就要说出不符身份的暴怒之言来。
苏延瞧见晏明月这神情,刻板的脸色又转而逐渐缓和下来,敛目看了眼她手中紧攥着的小本子,转而又道:“不过老臣见王妃记录的笔记上,有许多未能解答的疑惑,若王妃有兴趣,老臣今日闲来无事,倒可详解一二。”
晏明月不解,带着怒气的眸子逐渐转为疑惑,方才才说她这是白费功夫,这会又要为她白费功夫的笔记做解答,当真是个古怪的老头子。
晏明月不知苏延意欲为何,但她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面色一转,露出讨好的笑来,像个天真乖巧的小姑娘一般,又乖乖坐回桌前:“那便有劳苏太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