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欣想不起来自己生得得那天的情形,点点头坐在长椅上,抱着他的包,盯着手术室的门。里头虞万支打了麻药,心想闻欣生孩子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也这样,思绪飘来飘去,还有一部分意识是清晰的,只觉得自己是案板上的一块肉,任医生宰割。这一刻他想明白件事,那就是虽然别人是在救死扶伤,但他作为人的尊严实在太渺小,甚至有隐隐的刺痛感。因此他稍微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说:“闻欣,咱们以后一定都健健康康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闻欣点头道:“那当然。”又捂着他的嘴巴说:“不许说话,好好休息。”这种似曾相识之感,虞万支好笑道:“我又不是坐月子。”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那啥感觉比筋骨还要紧些,毕竟男人嘛。闻欣眼神微微向下看说:“那你就当自己是,也体验体验。”虞万支想到即将被禁锢在床上,嘴角抽抽,又觉得她的表情透着“心满意足”四个字,心念一动说:“好,不过我就十天。”他还得去上班呢。家里就指着这么个挣钱人,闻欣也没强硬,毕竟医生都说“可以”。她摩拳擦掌道:“一定让你好好的。”看上去可不像是这么回事,虞万支心里叹口气,却全是纵容。作者有话说:还有一更,十二点左右,也可以明天来看。ps:好男人世上难找,但必须够好才能做男主呢!第91章 反过来晚上见闻欣说要帮虞万支“坐月子”不是闹着玩的, 是正儿八经的拿出自己当时的标准来。搞得虞万支是哭笑不得,半躺在床上说:“真不至于,我觉得自己还挺好的。”闻欣给他掖被角, 警告道:“不许动。”虞万支四肢僵直,微微叹口气说:“我现在也动不了。”闻欣还能不知道他脑子里这会说出这句话的意思,手指比出“咔嚓”动作威胁道:“小心一辈子。”虞万支才不怕她,或者人在此情此景都会有点脆弱。他道:“你舍得吗?”哪怕是开玩笑, 闻欣都甜甜道:“当然舍不得。”要有蜜水的话, 都顺着她的嘴角滴滴答答了。虞万支全然满足,微微侧过头看说:“得得又在吃手指了。”孩子每天都有新变化, 有时候少看一眼就不一样, 像这就是忽然出现的习惯。闻欣看他吧唧吧唧的像是什么美味,啧啧两声说:“希望长大也能好好吃饭。”别跟楼下那家似的,一顿饭孩子奶奶追在后面喂两个钟, 已经是全小区出名了。虞万支的眼神在他们mǔ_zǐ 之间移动,实诚道:“我看挺像你的。”闻欣掐着他的脸颊说:“我看你也挺委婉的。”虞万支嘿嘿笑两声,手缩在被子里,别说是反抗的余地了, 连念头都没有。他道:“现在食欲就很好。”还说呢, 闻欣闲来无事翻出账本说:“他还不到三个月,你猜花多少钱了?”虞万支其实有个模糊的数字,毕竟花钱也得心里有数。但他想假装没有这回事,一脸沉痛道:“别算了。”掩耳盗铃,闻欣趁着他动弹不得, 肆意在他脑门上弹一下说:“没事, 千金散尽还复来。”什么时候会来虞万支不知道, 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官比结扎的那会还扭曲, 咬咬牙说:“你算吧。”闻欣也是一直在逃避,每次写一笔就算完事,她拿着加加减减半天,倒吸口凉气说:“这就一千了!”还没算上生之前买的奶瓶这些。虞万支早有预料,咳嗽一声说;“还有一罐没开的奶粉。”勉强不算在花销里。还提奶粉呢,闻欣道:“他也是个挑嘴的,喝进口货就老实。”他们是第一次做父母,生之前并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哺乳,毕竟这也得根据孩子妈妈的状况来定,因此买奶粉的时候是按照最高标准来先准备着。结果标准定得太高,臭小子居然连品味都稳定,再换便宜一点的国产就压根不给面子,甚至能从脸上看出“我就续点命,不是真心想喝”的意思来。做父母的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接着买九十一罐的,可这样每个月上下就能差小一百,等奶量再上去更不得了。闻欣想过养孩子花钱,但没料到这么费,没好气在儿子脸上戳一下说:“你还挺会享受。”虞得得吐出一个口水泡来,一点不关心别人怎么讨论他,浑身上下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的意境。闻欣不由得捂着胸口说:“总觉得他以后会给我气受。”现在就自有气人的功夫,偏偏叫人计较不得。男孩子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虞万支理所当然道:“我收拾他。”闻欣忽然道:“你小时候挨打吗?”虞万支的养父虽然是文化人,不过有着那个时代的粗暴,即使是现在,大家送孩子上学的第一句也是“老师尽管打”。他道:“打孩子不好。”总之他想不起来并没有愉快的记忆,可当时那种介于愤怒和委屈的感觉还是历历在目。闻欣从小也是被打大的,左手虚握说:“这么粗的藤条,打断过三根。”就因为她忘记喂鸡。虞万支顿时心疼起来说:“那咱们不打他,讲讲道理。”自然,现在有多雄心壮志,将来仍旧是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过这个且不提,就说他们夫妻双双陷入在成为最好父母的幻想里,等孩子一哭面面相觑,已经生出想揍他的心思来。然而不会说话的小人儿有什么错,只是肚子饿而已。闻欣给他泡奶粉说:“小乖宝欸,肚子饿是不是?”她一跟孩子说话,从语气到语调都像变个人。虞万支倒不至于跟儿子吃醋,但还是说:“你昨天叫他宝贝。”一会一个叫法,反正就是心肝肉。闻欣哪能不知道意思,凑在他耳边说:“你也是宝贝啊。”她一双眼睛亮亮地看着人,虞万支连耳朵都是红的,心想这样盖着被子真是热。闻欣则是好笑地扯他的耳垂,这才抱着儿子说:“虞得得,你啥时候能自己吃饭睡觉呢。”说真的,她都不懂怎么会有人连不会睡觉都要哭,但还是喂完奶再哄睡。她动作熟稔,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孩子本来是虞万支在带。他道:“很能干。”闻欣又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她娇嗔道:“是你全干,我才懒惰的。”她在娘家时可是出名的勤快人。虞万支恨不得让她好好享福,尤其是这一阵子家里有张阿姨,连他都有松快的感觉。他道:“等将来有钱,我也懒惰,就陪着你和孩子。”有条件谁不希望过这样的日子,可世人就是为柴米油盐消磨掉太多。闻欣现在也算是比下有余,在那些偶尔出现的比上不足的念头里警告自己要知道满足。她笑道:“行啊,我跟儿子等着。”虞得得一点表示都没有,只长出来一点的眉毛随着眼皮的动作微微晃动,丝毫不知道父母之间的感人气氛。他甚至再“哇哇”两声,把一切消磨殆尽。闻欣还以为他要睡着了,心想真是功亏一篑,仍旧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虞万支不再说话,过会才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年生,一般动静都闹不醒他。”过年的鞭炮声是从早到晚的不停歇,好像也没怎么打扰到孩子。这个月份的孩子容易一惊一乍,据说是手脚颤颤就哭起来,但他们仔细观察过,虞得得不太会,除开要吃要拉,连闹腾都很少。闻欣小声道:“还是挺好带的。”老人说“不能大声夸,不然孩子容易得意忘形”,可一个小名就叫得得的小朋友,估摸着很难逃脱这种个性。虞万支连大名都没起出来,自然不敢说点内心的想法,只道:“不闹你就行。”闻欣竖起手指示意他嘘声,瞅着怀中的小人儿说:“当心他以后挑软柿子捏。”软柿子?虞万支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跟这三个字挂钩,轻笑出声说:“那你罩着我?”又不是什么流氓团伙,闻欣下巴一扬说:“自然,咱们是同林鸟。”可后半句的寓意不好,她赶快找补说:“绝对不各自飞。”虞万支还没想这么多呢,亲昵捏捏她脸说:“得得应该能放了。”孩子哄睡是第一步,放床上更是个巨大的挑战,稍有不慎人家就又嚎啕起来。闻欣仿佛是要去炸碉堡,轻手轻脚地把他放爸爸身边,这才道:“你看一会,我去晾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