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价格委实比虞万支想象的低,倒是不是说他多有钱,只是在承受范围内,他同样悄摸摸说:“那能买到去首都的吗?”他看得出来,闻欣还是很想去爬长城。吴静手一指说:“我去问问。”很快,她去而复返,伸出两根手指说:“整数。”意思是一个人两百,虞万支飞快地计算着等于六十斤猪肉,等于一个半月的伙食费,心痛得无以复加。但想到能省三个晚上的时间,再坐火车回来的话够在首都玩六七天的,他还是咬咬牙说:“那能帮我买两张吗?”自然是没问题,吴静再跑一趟,把票递给他说:“闻欣一定很高兴。”就是为着这个高兴,虞万支才能下狠心。他连酒店和回来的火车票都买好,这才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家,上楼梯前调整心情。闻欣这两天没地方工作,就在家吹风扇看小说,看他一脸累得慌的样子进门,莫名升起愧疚感说:“辛苦了。”又殷勤道:“我煮了绿豆汤,你喝一碗。”说是汤,已经凉飕飕的,但用来降火正正好。虞万支一碗下肚,人彻底缓过来,嘴一抹说:“我刚刚在旅行社看到吴静。”闻欣了然道:“他们要去哪里玩?”“避暑山庄。”这回答一听就很凉快,闻欣点点头说:“欣怡很怕热。”小孩子火气旺,随便动动就是一身汗。虞万支便也跟着点头,只是透出两分心虚来,毕竟自己是先斩后奏。闻欣没看出来,又问道:“你订的多少钱?”她有个账本,每一笔都要写上去的。是个绕不开的话题,虞万支只得合盘托出。闻欣听到两百一张票就咂舌,毕竟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除开买房子她还没一次性掏过这么多。但首都的吸引力太大,她只是有些嗔怪道:“其实下次去也行的。”虞万支实诚道:“我怕要好久才能实现。”今天忙这,明天忙那,人总是有很多理由,钱就是要跨过去的第一关。闻欣知道他是为自己,毕竟要是他一个人别说首都,那真是连厂的门口都不会出。她心疼钱也就那么一瞬间,很快转化为喜悦说:“存款而已,好汉何妨再重来。”说完还要拍一下胸口,好像想当场表演个倒拔垂杨柳。虞万支看向她身后道:“今天读的什么书?”闻欣不太好意思管这叫读书,毕竟她看的这些要在学校里可是会被老师没收的。她摇摇头说:“不知道,开头结尾都没有。”一斤九毛钱买的旧书,量大质不齐,缺页漏页是正常现象,所以虞万支有时候不大爱看,他会抓心挠肝地想着少的内容。闻欣却不是这样的性格,照样津津有味,时不时用自己的想象力把画面补齐,可以说两个人的性格上有天壤之别。但恩爱夫妻,未必要相似,该搂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含糊。夜里静悄悄,只有两声蛙叫,虞万支的手顺着她的腰往上,听见巨大的咚一声传来才停下,有些迟疑道:“谁家东西掉了?”话音刚落,就传来吵架声。家属院的隔音不大好,加上一层楼的住户有好些,夫妻吵架对大家来说是习以为常,几乎都当做没听见。虞万支屏蔽噪音,只沉迷于怀中人,没想到接下来的两天都是如此,时间也从半夜挪到晚饭时分。夫妻俩正在收拾要带出门的行李,闻欣折着衣服说:“幸亏你上次没跟陈哥去打麻将。”说的是台风那两天。虞万支还是能听出吵架的是哪家,说:“不是五楼的王哥他们家在吵吗?”闻欣解释说:“对啊,可王哥是跟着陈哥打麻将,现在好像成瘾了,听说输了一千多。”她跟街坊邻居都很熟,楼下转一圈就什么事都知道。虞万支这才知内情,说:“这种东西,上瘾得快。”王哥原来看着也老实本分,现在不还是陷进去。赌徒闻欣见过不少,毕竟老家就没有不打牌的男人,只是大小而已。她道:“输了还总惦记着赢。”虞万支微微叹气说:“好端端的日子,这是图什么。”又道:“他媳妇还大着肚子。”闻欣想起来也是替人家头疼,说:“唉,可怜孩子。”虞万支忽然偏过头说:“我以后要是不好,你就把孩子打掉。”这是什么话,闻欣踹他说:“讲点吉利的。”又古怪看他一眼说:“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她说着话,拧着他的脸颊,力气可不轻,虞万支叫唤两声说:“我说真的,对你好,对孩子也好。”这话是很有道理,把闻欣气得够呛,眼睛都是红的。她就这毛病,一急就想哭,手背一抹说:“等从首都回来你就知道。”明天要去玩,她才不生气。虞万支憋着笑,心想这账未免记得太久,又心疼道:“我嘴贱,你骂我就行,别哭了啊?”不说“哭”字还好,一提闻欣更要骂人,仰着头说:“谁哭了!”说着话,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到嘴角,叫她尴尬异常。虞万支指腹轻轻擦过,把那一点水渍抹在自己脸上说:“是我。”都这样了,闻欣哪还好意思绷着脸,没忍住笑出声,推他一下说:“神经!”神经就神经,虞万支嘴唇划过她的眼角说:“你喜欢就行。”两个人已经是夫妻,但进入这种状态好像是顺其自然,对他们这种相亲结婚的情况,相敬如宾已经是难得,更别提正儿八经的表达爱意。闻欣好像很少说过“喜欢”两个字,在他脸上吧唧一口说:“当然喜欢,超级喜欢你。”甜到虞万支的五脏六腑,好像做什么事都值得。他手轻抚着她的发丝,低声道:“我也是。”闻欣挑刺说:“必须自己讲才算数的。”虞万支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才说:“闻欣,我很喜欢你。”郑重其事得叫人面红耳赤,闻欣害羞地垂下头说:“知道啦。”有一种“不然你还想喜欢谁”的娇气在。作者有话说:明天见。第66章 旅游二合一家属院离机场并不远, 按理十点起飞的话不需要太早出门,可闻欣和虞万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连早班公交都还没开出来就在站台等。六月的早晨, 风带来的只有凉快,只叫人舒心。闻欣打着哈欠,虚靠在虞万支的肩上说:“好像太早了。”虞万支无奈说:“一个劲要出门的不是你吗?”那都不叫醒得早,是压根一夜没睡着, 在被窝里翻来滚去, 好像天下会忽然有巨石掉落把路挡住似的。闻欣一点不尴尬,嘻嘻笑说:“你确定门有锁好?”她有操不完的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即将三年五载不会来, 虞万支已经答过好几遍,还是不厌其烦道:“门窗锁得好好的,水电也拧掉了, 连自行车我都推到加工坊放好。”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需要处理的事也就这几件。其实他向来周全,家里很多事几乎都是他一手包办,闻欣就是个吃现成的, 但不知怎么有些紧张, 心砰砰跳起来,嘴巴一点都不想停,絮絮叨叨个没完。这会又说:“车怎么还不来啊,我们不会错过吧。”头班车五点才从市里出发,到家属院门口最快也要半个小时, 这才哪到哪。虞万支揉着她的头发说:“再去给你买个煎饼好不好?”这个点满大街不是环卫工就是卖早餐的, 可选择的种类比比皆是。闻欣才吃完俩馒头, 其实并不饿, 可还是舔舔嘴唇说:“咱们分着吃好吗?”虞万支给她扫尾成习惯,点头说:“行,你自己站好啊。”他说完直奔着街对面去,买完又着急忙慌跑回来,实在是这天蒙蒙亮,飞车抢最爱赶这个点,多少叫人放心不下。刚出炉的饼又香又烫,闻欣就着他的手咬一口,被热气冲得原地跳,手使劲地扇着风。虞万支也是挥着手帮她散热,一边轻轻吹着气说:“慢点吃。”两个人这么说着话,眼睁睁看公交缓缓驶来,然后一前一后上了车。因为是早班,略显空荡荡,位置多得很,他们挨着坐好,售票员就喊道:“到哪啊?”虞万支边摸口袋边说:“两个人到机场多少钱?”“一块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