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虞哥,这么巧啊。”虞万支也觉得挺巧的,说:“让她离我媳妇远一点。”张武连连应下来,等人走松口气。王大梅察言观色,刚刚是没敢说话,这会小心翼翼道:“武哥,他很厉害吗?”天宝工业区改革开放至今都乱得很,早几年厂跟厂打群架的情况是月月有,可以说能立足的老板手下都有几员猛将。兴达轴承厂的虞万支就有名气,那是一号能打的人物,老板廖兴也有本事。张武他们不过是勒索点小钱的混混,从不跟这样的人起冲突。他也就是占占王家姐妹的便宜,不想显得自己太无能,索性说:“那当然,你以为呢!”给王大梅吓得不轻,打这以后姐妹俩都绕着闻欣走。闻欣此时是浑然不知虞万支帮她解决一个麻烦,晚上还在心里暗骂道:王八蛋,以后来求她她都不理。作者有话说:明天见!第16章 巧克力饼干第一更虞万支这个人吧,该倔强的时候还是倔的,因此他第二天下班又去服装厂。他这次学聪明,在路上买的是一罐饼干,寻思闻欣总得有去拿包裹的时候,这个放几天又不会坏。可以说也算是下血本,买的还是四块七的巧克力饼干,这种是铁罐子装的,很多人送礼都会用这个。但再贵也得见到人才算数,他是在服装厂门口翘首以待,半天没见人出来,琢磨着这样下去也不行。他是眉头紧锁,又没办法进去,只能干着急,正打算转身走人,边上有人道:“万支,你在这做什么?”出声的王三是虞万支的工友,他媳妇就是服装厂的工人,两口子刚说上话,知道虞万支是来找人的后,王三媳妇陈大嫂热情道:“不要花那个冤枉钱,我进去帮你叫。”虞万支都没好意思说这个冤枉钱已经花,看着她的背影松口气。王三顺势跟他聊起来,说:“早知道你来,我东西就托你。”省得还白跑一趟。虞万支莫名觉得自己以后会常来,想想说:“下次可以先问问我。”王三笑得暧昧道:“刚结婚就是不一样。”这劳模也开始准时下班了。虞万支嘴角抽抽,心想这才哪到哪。他总不能跟别人说压根没成事,不知道的估计以为他哪里有毛病,满腹心事只能咽下去。再说闻欣,她是听见大喇叭的声音,但还以为是王家姐妹找茬,巍然不动继续踩缝纫机。一直到有人在车间门口叫自己,心里还嘀咕着打算硬来吗?等看清是谁更摸不着头脑。陈大嫂原来跟闻欣搭过几句话的,这会热情道:“小闻,你男人在门口找你呢。”闻欣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是听错,半信半疑道:“虞万支?”陈大嫂道:“对啊。”又催着她说:“快去快去,别让人久等。”闻欣下意识一笑,表情又收敛起来,脚步也不急不慢。她到厂门口先在边上悄悄看,确定是虞万支后才出去。虞万支已经在原地转好几个圈子,看到人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咳嗽一声说:“吃饭了没?”闻欣点点头,说:“大喇叭是你喊的?”虞万支还以为她会假装不是故意不出来,自己反倒尴尬起来说:“嗯,给你买了饼干。”闻欣没顾得上饼干,松口气喃喃道:“原来是你啊。”别看她装得挺厉害的,真要是王家姐妹找麻烦还是害怕的。虞万支听她的意思挺意外,说:“不然你以为是谁?”闻欣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说:“没谁。”心想说出来指不定还会挨骂,就像她小时候跟同学起冲突那样,明明不是自己的错父母都要批评她。倒是虞万支想起昨天的事,有一点思路说:“有人找你麻烦?”他说的是“有人找你”,这让闻欣舒服许多,说:“就是工友吵架。”虞万支从刚刚就一直在打量她,这会看到脖子上细细一道印子说:“有哪里受伤吗?”闻欣不打算承认,只强调说:“是吵架。”又道:“反正没什么事。”虞万支心想怎么能叫没事,语气几分严厉说:“你知道有人在厂门口堵你?”闻欣好像读书时候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手不由自主背在身后,盯着地说:“不知道。”又猛地抬起头说:“你怎么知道?”虞万支没打算邀功,语气平平道:“我已经解决了,下次有事给我打电话。”闻欣紧张地看他说:“怎么解决的?”眼神上下转悠没看到伤,着急起来想去扯他的衣服。给虞万支吓一跳,往后退说:“正好是认识的人,说句话而已。”闻欣看他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诧异道:“你还认识那些人。”她听说可都是小流氓,没一个好的。虞万支解释说:“以前抢地盘的时候认识的。”工业区这片以前压根没什么章法可言,为谁家的货车先过去都得动刀动棍子,做事野蛮着呢,好几次严打才稍微压制下来。他当年很珍惜这份工作,很是奋勇向前,人人都怕横的,还算有点名气。但他是走正途的人,靠一双手吃饭,这些东西又没什么意义。再说打架斗殴又不是好名头,哪有人结婚的时候再拿出来宣传,因此没提过是意料之中。闻欣却有些不高兴,嘟嘟囔囔道:“什么都不说。”她还竹筒倒豆子,把自己交代得一干二净,想起来就觉得不公平。虞万支看她才露出点轻松的样子来又扁着嘴,不知道哪里得罪她,强调自己最大的功劳说:“我给你买了巧克力饼干。”巧克力饼干啊,闻欣很是心动。她暗骂自己没出息,期期艾艾说:“是那种罐子装的?”虞万支看她的样子就庆幸自己当时没省钱买另一种,点点头说:“下夜班要是肚子饿可以垫垫。”闻欣现在就是这样,不过她买的最普通的小麦饼干,每斤一块五。她本来要犟个嘴,又觉得这样不就跟他差不多,想想说:“谢谢。”话到这儿好像没有别的要说,闻欣眨巴眼看着他。虞万支嘴唇动动,憋出一句道:“那我回去了。”闻欣只觉得不上不下,叫住他说:“等会。”虞万支心中一喜,快速回头,好像就一直等着。闻欣皱鼻子,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拿捏了。但她还是说:“你吃一个再走。”虞万支当然也没吃过巧克力饼干,刚要拒绝,改口道:“那吃一个。”这样还像点话,闻欣掰一下没把罐子打开,浑身用力又试一次,目光求助地看向他。虞万支接过来看,把开口处的胶带撕开,轻轻一扭就行,他大概也觉得轻松得让人有些尴尬,画蛇添足道:“我力气大。”闻欣抿着嘴说:“天太暗,我没看到。”她是真没发现。虞万支觉得挺好,正显示出自己的作用来。两人各吃一口饼干后,又陷入没有话的境地。平常在一块都是闻欣说得多,但她今天显然还是没多少开口的兴致,虽然看着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可就是有那么一分生疏。虞万支瞅着她的脸色,寒暄道:“最近忙吗?”典型的没话找话,不过闻欣啊一声说:“我做到一半出来的,还得回去干活。”每天下班前得计件,她手上那件才是半完成品。虞万支判断着这究竟是不是不想搭理他的借口,但还是说:“行,你忙去吧。”闻欣一溜烟跑没影,让虞万支嘴里那句话没有张嘴的机会,他嘀嘀咕咕道:“那我明天还来吗?”他琢磨着往厂里走,先到车间绕一圈才回宿舍。现在他住的是单人间,地方并不是很大,只能容纳下柜子和床,床还不是很宽,一个人躺上去基本占完。走路都得横着走,胖一些的人都不好住。总的来说是一个人住着宽敞,两个人拥挤。虞万支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要买房,他翻出自己的存折来,数几遍都是那个了然于心的数字,一千六。每当手里有个一百,他就会去信用社存起来,今年这项工作进展艰难,堪称是寸步难行。他头疼地往床上一瘫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