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什么?谢裴什么也不想选。可谢裴尚未表态, 脚踏之地忽然地动山摇起来。谢裴就要站立不稳的时候,江秋伸出手去,欲要扶他一把。可他的手尚未触及谢裴的腰身,便有一道凌厉剑气朝他斩来。江秋收手, 一步退出五米开外。在江秋消失的瞬间, 沈千霜出现在他的位置, 一把将谢裴稳住, 挡在身后。沈千霜眼里仿佛掺着千年的寒冰, 二话不说,又是一剑劈来。这一次,江秋没有躲。他面朝着沈千霜的方向,眼睛却直直盯着他身后的谢裴, 微微笑道:“后会有期。”谢裴再度睁开眼时,人已经不在庙会现场了, 而是回了自己的院子。沈千霜坐在他床边,眉眼淡淡, 道:“幻境那人与你说了什么?”谢裴望着沈千霜,正欲开口, 余光瞥见窗外梧桐树上,一只麻雀正将头埋在翅膀下面梳理羽毛。谢裴想到了青衣,忽的没了言语。垂眸,沉默片刻,谢裴反问道:“师父,您的无情道, 真的破了吗?”沈千霜点头:“为师无情道已因你而破, 不曾欺瞒。”谢裴问道:“徒儿此前以为您无情道破之后, 修为也该没了。既如此, 为何您有能力分出神识依附在已死的小狐狸上跟着我?又是如何一剑斩破江秋的幻境的?此外……”顿了下,谢裴道:“此前与齐麟分开时,从他口中套了不少话。当时您也在场,所以您能告诉我,结契大典当日,您具体有何安排呢?我以为那毕竟是师父您和我的结契的日子,我应当知道您的计划,不想被您刨除在外。”沈千霜却问道:“那你可知,为师为何要修无情道?”谢裴懵懂摇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师父您最适合修炼的道是无情道,所以您修无情道吗?”沈千霜摇头:“非也,无情道并非最适合为师的道。为师之所以修无情道,只因大道难登,为师想要抛除杂念,故而修此道养性。而此道之外,为师主修的,是剑道。”谢裴:“……徒儿不懂。师父,您……您修的无情道,不就是无情剑道吗?”“确实如此。”沈千霜笑:“无情剑道,即无情道与剑道。裴儿觉得如此表述,有问题吗?”谢裴:“……”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虽然早前套齐麟的话时,便猜到了沈千霜必定藏了一手。却没成想,沈千霜这一手藏的实在是太叫人误会了。谢裴:“可世人都以为你修的是剑道中的无情道……这突然就成了无情道和剑道……而且就算师父您同时修了无情道和剑道,您无情道破了也是事实,不会有损您的实力吗?”“且不说修为是否有损……”沈千霜面色淡淡,道:“就算只论剑道,在这下界芸芸众生中,也无人越得过为师。”“师父您这话说的也太大了,不还有句话,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吗?”谢裴瘪了瘪嘴,直接道:“那您要真这么厉害,幻境怎么回事?怎么在您眼皮子底下叫我被人给拉进去了?”沈千霜失笑:“所以,你打算就这样一直转移话题,直到为师不在过问你幻境的事?”谢裴:“……”他声音放低,不是很有底气的说:“师父您说什么啊?徒儿我没听懂。”沈千霜也不逼他,道:“那小狐狸身上只有为师一缕神识,而拉你入幻境的,是五百年前险些侵占整个正道的魔尊江秋。为师此前思虑不周,没料到他会以真身出现在庙会当日,这是为师的过失。”谢裴假装很疑惑的问:“那人是江秋?他不是早五百年前便魂飞魄散了吗?”沈千霜点头:“他本该死了的。是为师的错。”谢裴发现他越来越不明白了:“师父,什么是‘本该死了的’?什么又叫‘是您的错’?当年您舍身拦下百万魔界大军,救了不知多少人,为何您却说您有错?”“因为为师当年心软,未曾真正斩碎他的神魂。当年没能斩草除根,以至于五百年后,江秋携其麾下魔军卷土重来,而整个正道却安于享乐,无人知晓危难将近。为师……”沈千霜握拳,叹道:“有愧天下人。”看到沈千霜叹气,谢裴也想叹气。剧情语焉不详,改写的前因后果不写,不该写的污眼球的河蟹运动占了全篇的七成篇幅。而就那三成的剧情里,还有许多情节的真实性有待考察。几乎每个人的性格都和原剧情有所偏差,让谢裴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谢裴头疼的时候,沈千霜接着道:“为师当年因为不必要的怜悯,酿成如今这场大祸。为师有愧天下苍生的期许,有负天下人的信任。”谢裴只好暂时忘了那些叫人头疼的剧情偏差,回道:“师父,您无愧于任何人……五百年前,不是您,这世道早乱了。顶了天的说,您给正道五百年的安稳日子。如今那江秋就算卷土重来又如何?五百年前,他就是您的手下败将,五百年后,他又如何能胜得了您?”沈千霜看似被安抚了,将谢裴圈在怀里,叹气道:“裴儿,你不怪为师就好。”他说着,意有所指道:“而为师修无情道的原因,便是因为五百年前的一念善心。却忘了,善心是不能分给豺狼虎豹的。你将你的善心分给心存恶念的人,得到的将只是恶报。”谢裴好似不明白沈千霜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想了想,还是问道:“您为何,为何会对魔头新生怜悯?”“江秋也曾是魔界之主,立于魔界万人之上,谁不敬仰尊崇?然为师将其俘获之后,所谓正道人士,却不同意将其就地斩杀,而是欲折磨其心智。”“折磨其心智?”沈千霜点头,道:“为师彼时重伤,昏迷许久。等到醒来之后,大错已然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