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吐
虽不知到底是何等急事,但碧芜猜测,大抵与圣上派下来的差事有关。
她也未多问,只道了几句“路途平安”的话,到破庙门口送人。
上马前,誉王迟疑半晌,自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碧芜,“二姑娘若有什么事,便遣人拿着玉佩去瑜城的天香酒楼找掌柜的就行,自会有人将消息传达给本王。”
碧芜伸手接下,温润的触感自指尖蔓延开来,她看着上头熟悉的麒麟纹,不由得怔愣了一瞬,须臾,才福身道了谢。
好意她承了,但托人去寻他那事儿很是不必。
眼看着几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碧芜看着积水的路面水花四溅,吊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终于走了!
碧芜长舒了一口气,便见刘翼上前恭敬道:“二姑娘,我们也赶紧启辰吧,若是快的话,应当能在天黑前赶到应州。”
“好,麻烦刘大哥了。”碧芜点了点头,由银铃扶着上了马车,唇间笑意清浅,连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那厢,誉王等人快马行了十余里,在一处溪水前停下歇脚。
十一皇子喻景彦拿着一个装水的囊袋,丢给誉王,到底忍不住问道:“六哥,你同我说句实话,你向来不爱搭理京中那些贵女,这回怎还大发善心,亲自护送那位安国公府的二姑娘去应州?”
他挑眉看着誉王,眼神中带着几分暧昧,却见誉王淡淡扫了他一眼,并不正面答他,“傅升那儿可是查到了什么?”
见他提及此事,喻景彦神色微肃,“听手下人所说,恐怕跟六哥你猜想的一样,傅升那厮与当地盐商勾结,造运河之祸,再以官盐充私盐,贪赃枉法……”
他顿了顿,问:“饵已经撒下去了,六哥这回想如何处置?”
誉王俯身在溪边净了手,看着水下自在的游鱼,眸色幽深,“不急,看看会不会有大鱼跟着上钩。”
喻景彦沉默地看了誉王半晌,若有所思。
外头都道他这六哥平庸,陛下交代下来的再简单的差事也办得缓慢,可只有他知道他这位六哥才是真的雄才大略,经纬远图之人,其才能并不在太子和承王之下。
之所以韬光养晦,收敛锋芒,不过是想躲过朝中那些野心勃勃的豺狼虎豹。
但这回……
“六哥。”喻景彦敛起笑意,正色道,“十一就想好好问你一句,那位萧二姑娘,你究竟怎么想?”
誉王回首,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该怎么想?”
喻景彦低叹了一声,“你也知道,如今萧鸿泽兵权在握,太子和承王都想将他揽入自己麾下,最好的法子,便是结亲。从前,被盯上的是那位安国公府的大姑娘,但现在安国公府正正经经的姑娘回来了,不知有多少眼睛落在她身上,在打她的主意……”
他薄唇紧抿,双眉不由得蹙起,“六哥应该比我更清楚,你离她越近,越容易惹祸上身,暴露自己。”
见溪边人没有反应,喻景彦往前走了两步,蓦然想起什么,试探道:“还是说……六哥你是故意接近她的?”
誉王站起身,重新装满那一囊袋水丢回给喻景彦,他神色淡淡,颇有些捉摸不透,少顷,只道了句:“此事……我自有主张。”
那块压在心口的石头被挪走后,碧芜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昨夜本就未睡好,心一宽,困倦便也跟着席卷而来。
上了马车后不久,碧芜就一直在睡,中途醒都不曾醒一次,若不是她面色红润,呼吸均匀,银铃银钩都担心她莫不是晕厥了过去。
直到抵达萧家老宅,两人才迫不得已,小心翼翼将她唤醒。
碧芜睡眼惺忪,抬手揉了揉,教银铃银钩帮忙整理了衣衫,才缓步下车去。
府门前,早已有家仆得了消息在等了,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容貌慈和的老翁,他身后还有个慈眉善目的妇人,眼见碧芜出来,两人皆是双目眸一红,激动万分,险些掉了眼泪。
碧芜猜到这两人的身份,应是萧家老仆张朝和他的原配朱氏,两人在安国公府伺候萧老夫人二十余年,忠心耿耿,后岁数大了,又见两人无儿无女,萧老夫人便将萧家老宅的事务操持交给他们,顺便让他们在此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
看着碧芜那张肖似清平郡主的面容,朱氏老泪纵横,颤声唤了句“二姑娘”,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碧芜知他们对自己的父母情义深重,恭敬地唤了声“张叔,张婶”。
张朝到底是男人,虽心下激动,但还是强忍下,“二姑娘回来便好,回来便好,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二姑娘想必也累了,您那院子已经收拾好了,您快去歇一歇,一会儿啊老奴便让人将晚膳给您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