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活不到及冠的流言便传开了。
但是……
司阙也的确不是久寿之人,所以当初见色起意时,才因为自己命不久矣而不太想招惹尤玉玑。
他的命不久矣,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司阙本就是个不在意生死的人,自从他开始研毒术,没少亲自试毒。如今尤玉玑认真问他,要他怎么解释?难道要他对尤玉玑说他为了研究毒药的效果,自己把毒药给喝了?
这话有点傻,也有点影响他疏狂形象不是?
更重要的是……影响此刻美妙的气氛。
他握着尤玉玑的手,将她的手送到唇边,辗转吻了吻她的纤细皙白的指尖,说:“却疏可舍不得鸢鸢,会好好活着的。”
——在认真研究解药了。
真的。
尤玉玑也说不清吊着的那口气到底是松了还是没松。她仍旧蹙着眉,沉默了一会儿,才软着嗓音嗡声低语:“答应了就不许反悔,否则我背着你的牌位嫁别人去了。”
又来这一招!
司阙立刻抬眼盯着尤玉玑,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尤玉玑蹙起的细眉慢慢舒展开,眉眼间重新浮现温柔的浅笑。
司阙握着她的手,用她的指背反复蹭一蹭自己的脸。他的声音也抵哑下去:“这身衣服的确好看,就是太热了。五层呢。姐姐给我脱了好不好?”
他再轻轻咬一咬尤玉玑的指尖,深深望着她的眼睛。
四月的晨曦暖风吹进来,也吹不散屋内逐渐升温的旖旎气氛。
尤玉玑眸光稍滞。
司阙瞧着她这个表情,心里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来。最近这几日每次她拒绝他时,眼中便是这种神情。他急切地在尤玉玑开口拒绝前先道一声“姐姐”,再说:“今日是却疏的生辰。”
尤玉玑听着他低磁的声线里暗含的几分撒娇意味,不由弯了弯眸。可是她还是在司阙的目光下缓缓摇头。
司阙忽然觉得这个冠礼之日也没那么高兴,他将握着尤玉玑的手松开了。
尤玉玑却拉住了他的手。
司阙垂眼瞥着她,冷哼了一声,凉凉开口:“欲擒故纵的把戏太多了。”
哼,现在你就是主动脱光了,我也懒得看你一眼!
尤玉玑笑弯了眉眼,柔声道:“这个不知道算不算生辰礼。”
她拉着司阙的手放在她的前腹上,然后慢慢抬起眼睛望向他,柔眸里盛着星河。她说:“我们的星星。”
司阙愣住。
紧接着,司阙立刻收回手,向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原来我没病!”
尤玉玑闻言,惊讶地微睁美眸望着他,继而失笑。她笑靥漾漾,将手递给司阙。司阙这才握着她的手,重新朝前迈出一步,回到她身边。尤玉玑和他的手交叠着放在一起放在小腹上。
“我自己把的脉,希望没有闹笑话。”尤玉玑垂眸而笑,“还不到两个月,脉象很浅。明日再寻个大夫过来确定一下。”
司阙“哦”了一声,还在想自己真的不是不行这回事。
好半晌,他才后知后觉请什么大夫啊,他就会诊脉啊。这才握了尤玉玑的手,将指腹搭在她的脉搏上,认真去听星星的声音。
尤玉玑温柔望着他。
这个孩子,尤玉玑盼了太久太久,生怕闹了笑话才说明日请大夫,实则她心里明白自己没有诊错。
这颗千盼万盼的星星,是终于肯落在她的腹中了。
尤玉玑望着司阙的侧脸,认真道:“从很小的时候,父亲教我各种本事,希望不做处处依靠旁人的人。”
司阙望过来。
“可是让我和星星靠着你好不好?”
“好。”司阙没有犹豫。
尤玉玑握住司阙的手,笑靥如画温柔似水:“那你要好好地活着,不能比我早走半刻。”
“好。”司阙答应,“把你亲手埋了再走。”
尤玉玑一怔,觉得司阙这话好像没什么不对,又好像哪里很不对。
司阙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不理你了。”尤玉玑转身,拿了书案上笔架上的笔,在“却疏”二字后面一笔一划地画了个小王八。
司阙含笑看着她画,待她画完了,还要夸一句:“画得好。”
尤玉玑含笑瞪向他,本是不想听他继续胡说,可不想他继续夸:“惟妙惟肖,生动形象,跃然纸上。”
尤玉玑摇摇头,不想理这个傻子。
“明明当初寻种子时,是想找个人长得好看又脑子好使的。现在怎么觉得找的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尤玉玑抱怨着,眼里的笑容丝毫不散。
她握着笔琢磨了一会儿,在小王八旁边又画了一只小王八。
两只王八紧挨一起。
然后又多了一只更小些的王八。
尤玉玑懊恼地搁了笔,惊觉自己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