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认识时,因他的诗词文曲而欣赏。
急需一个不惹麻烦的孩子时,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日复一日的相处,怜惜他的处境,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步,依着他哄着他。
她似乎都快忘了,最初觉得司阙是最合适的人选时,明明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命不久矣。
彼时,她想要一个孩子,不想与孩子的父亲牵扯。
而如今,她一想到他命不久矣,心里会生出难过来。这份难过真的只是因为他停药而生出的愧?真的只是对一个才华横溢的人早逝而惋惜?
不止吧。
错综复杂的牵扯,哪里还能轻易将其他情愫挑离,再去量那份纯粹的喜欢到底有多少。
“姐姐?”司阙望过来。
尤玉玑慢慢笑起来,柔声说:“很晚了,该回去了。”
“好。”司阙语气寻常,好似他刚刚并没有发觉尤玉玑长久的凝思一般。
下来时有顺流而下的小船,上去时也有小船。往上游去的小船和漂流而下的小船不太一样,稍微宽敞些。只是河畔旁热闹的人群往往习惯了步行往上去。逆流而上的船只并不多。
尤玉玑和司阙也如其他游玩的人一样,沿着河畔往上走了一段。尤玉玑听见司阙轻咳了一声,担心他身体撑不住又不好意思说,立刻让卓文去准备小船。
她与司阙坐在小船上,听着船夫哼着古老的小调。
尤玉玑望着飘在水面的河灯,顺手捞起一只空白的河灯。她转头询问:“老人家,你这船上可有笔墨?”
“没的没的。夫人是想在河灯上写字不?用烧过的木棍也行的!”
尤玉玑道了谢,燃起火折子,烧了一会儿,再手腕轻摇,将其熄灭,待温度降一降,才在河灯的纸面上费力地写下“平安”二字。
“姐姐给谁求平安?”司阙忽然问。
“那可太多人了。”尤玉玑唇角勾着笑。她弯腰,小心翼翼地将河灯放在河面上。水波涟涟,小小的河灯跟着摇曳轻晃。
·
翠玉和林莹莹爱热闹,将河畔的小吃摊吃了个遍,又手拉着手挤过人群,站在桥上,指着夜幕上绽放的烟花开心地笑着。
一只小船泊在岸边,船夫不知道去了那里。青衣书生独自立在船头,微微眯着眼睛,望着立在桥上的那抹粉色身影。
一簇又一簇的烟火,将桥上的景色一次次照亮。
不多时,他的小厮艰难挤过河边放河灯的人群,登上小船。
“公子,查到了。她是安世子的侍妾。”
书生皱了下眉。
小厮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就是安世子大婚那天,带回府的两个清倌中的一个……”
书生拢皱的眉峰慢慢舒展开。
不是谁家的夫人,而是个侍妾,还是安世子的侍妾。如此,反倒更好办了。
他再抬头望向桥上,也不见了那抹粉色的身影。
林莹莹和翠玉手挽着手下了桥,去寻春杏。她们两个在人群里找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春杏蹲在河边,手里捧着个河灯。
两个人立刻过去。
“咦,你为什么在河灯上画了个月亮?”翠玉问。
春杏吓了一跳,她捧着河灯的手跟着一抖,河灯差点落了地。
“没、没什么。”春杏尴尬地笑了笑。将手中的河灯放在涟水上,看着它缓缓飘走。
林莹莹和翠玉对视一眼。
“夫人她们过来了。”林莹莹的侍女出声。
几个姨娘立刻去迎尤玉玑。几个人心里都明白今晚出来玩了太久,是该回去了。
回去的马车上,林莹莹和翠玉不停向尤玉玑讲着她们看见了什么好玩的,吃了什么好吃的。
“遇到好吃的,我们还给姐姐买了呢!”林莹莹拍了拍怀里的大盒子。
尤玉玑笑着点头。
在河边待了太久,司阙身上有些冷。一上马车,他就在喝热茶,稍微暖暖身体。
“今晚的烟花可真好看!”翠玉说,“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官老爷哄小娘子开心呢!”
正在喝龙井茶的司阙轻咳了一声,差点呛到。
“当心些。”尤玉玑忍着笑意,用丝帕轻轻擦去他手指上溅到的一点茶渍。
“烫不烫?”她问。
司阙摇头。
尤玉玑放下手,状若随意地说:“也不知道有没有哄了那小娘子开心。”
言罢,她转眸含笑望向司阙。
司阙修长的指捏着手中的茶盏,慢悠悠地转了一圈。他望着尤玉玑那双嫣然的眸子,慢悠悠地说:“想来……当是开心的。”
林莹莹打了个哈气,随口说:“这么晚了,好困。”
翠玉忽然噗嗤笑了一声,言辞无顾忌:“官老爷为哄小娘子开心,花了那么多银子烧亮涟水。这小娘子今晚可不得将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说不定明儿个都下不来床喽。”
司阙撩起眼皮,瞥向翠玉。
尤玉玑拿过司阙指间那盏茶,自己喝了,才一本正经地说:“有道理。”
司阙果真转眸望向她。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林莹莹和翠玉嚷着累,立刻跳下马车。春杏也跟着下去。车厢里只剩司阙与尤玉玑两个了。
尤玉玑凑过去,轻轻贴了下他的唇角。
安抚的意味很浓。
司阙垂着眼睛,不太高兴。
他还是盼着她红着眼睛拉着他衣角央求他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