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形的力量,它无处不在,限制着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这个东西我也曾和梅林说过,我觉得可以将其称之为【边界】。”伴随着洛伦佐的诉说,温暖的大厅也显得冷寂了起来,亚瑟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安,仿佛有什么怪异就要来了。“好好思考一下,各位,是不是这样,明明人类存在了如此之久,可我们只有近些年的历史是有记录的,那么在此之前我们在做什么,妖魔又在做什么呢?”洛伦佐开始着他的演讲。“亚瑟,女王陛下,你们英尔维格与妖魔作战了如此之久,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一件事,我们所猎杀的妖魔,本质上都是由人类妖魔化而来的怪物,也就是说我们人类与妖魔作战的这千年里,实际上都是在与另一群人类厮杀而已。”这是个可怕的真相。“另一群被妖魔化的人类作战,这延续了不知多久的仇恨,根本上,只是人类的内战而已。”一切都沉默了下来,只有洛伦佐的声音继续回荡着。“其实这一切就像一场瘟疫,只不过这疫病不会杀死人类,而是将人类变成名为妖魔的怪物,那么,这一切的源头呢?引发这一切的【零号病人】呢?”“【圣杯】。”亚瑟沉声道,这是洛伦佐曾给予的情报,福音教会捕获到了妖魔的根源,那个名为【圣杯】的存在。“不,这是谎言,洛伦佐·美第奇的谎言,”洛伦佐直接否决了,“我们都被他欺骗了,对于这一切的源头,我们依旧不清楚,而那所谓的【圣杯】也不过是另一头更加可怕的怪物而已。”“至于伪圣杯……请原谅我,亚瑟,还有陛下,请原谅我用这种遮遮掩掩的方式解释这一切,你们也应该清楚的是吧,侵蚀是具有模因性的,它可以通过所有可以承载‘信息’的介质进行传播,或许当我说出这一切时,你们便会因我话语所携带的信息遭到侵蚀。”亚瑟的神情阴沉了起来,他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果然这种事不能这样贸然展开,而且这里是铂金宫,维多利亚女王就在洛伦佐不远的前方。“今天先到此为止吧!”亚瑟提议道,他很警觉,一旦洛伦佐所说的是真的,一旦这份情报引发了侵蚀,莫名的恐怖将直接降临在这铂金宫中。“不必,继续吧,霍尔莫斯先生。”女王依旧是那副平和的微笑,似乎什么事都无法撼动她的心神。“可是……”亚瑟想解释这潜在的危机,但紧接着女王打断了他。“净除机关是由维多利亚王室直接任命建立,我比你更清楚妖魔的可怕,不用担心我。”见女王如此执着,亚瑟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洛伦佐则接着说道。“福音教会利用不……准确说是了解到了而【伪圣杯】本质上便是一段有关【边界】的情报,这个名称只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误导而已。关于我们可以将其粗糙地理解为一种预警系统。”“预警系统?”“没错,一旦有人对于妖魔的认知过于深入,了解到了那些被人刻意隐瞒起来的部分,似乎就会触动这个预警,那些潜藏起来的怪物……你可以理解为那些被暂时称为【圣杯】的怪物们便会根除那些知情人,连带着所有的情报一同湮灭。”随着洛伦佐的讲述,亚瑟再度沉默了下来,他的眼神微微颤抖,因洛伦佐的讲述,那久远的记忆也在此时被勾起。“红讯事件……”“你说什么?”洛伦佐听到了亚瑟低语,有些好奇地问道。“红讯事件,十几年前永动之泵爆发了一次妖魔入侵,我们不清楚妖魔是从哪里来的,总之它们就那样凭空出现在了地下,摧毁了当时所有的一切。们将此事件称之为红讯,而在之后对于事件的调查毫无进展。”亚瑟回想着那对于净除机关产生重创的事件,就像再次回到当时一样,身体感到无尽的寒冷。“就像你描述的那样,什么情报也留不下来,所有当事人也因侵蚀陷入了疯狂,无论我们多么努力,这一切有的只是一片空白。可是……”亚瑟话语一转,看向了站起的洛伦佐。“洛伦佐,这也是我接下来准备进行调查的事,不如现在一并讲出来。黑山医院的局部战争中,骑士长莫德雷德短暂地苏醒了过来,他便是红讯事件的亲身经历者,他说他被侵蚀的期间,就像被困在了……【间隙】之中。”洛伦佐仔细聆听着亚瑟的话语,他只是想利用现有的情报编织出一个可以令净除机关信服的谎言,但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诈出了更多的信息。“继续。”他说。“或许,所有被侵蚀的人,他们的意识都被困在了【间隙】当中,当然,这不是讨论的重点,重点是,我通过他,终于知道了红讯事件时,永动之泵内在做些什么。”亚瑟的目光进而看向了长桌另一端的女王,她一直是那副从容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上任梅林,也就是威廉,他秘密进行了某种实验,通过莫德雷德的情报,威廉说他找到了【真理】。”一切都沉默了下来,洛伦佐神情逐渐凝重了起来,他很清楚【真理】一词的重要性,这是所有炼金术师毕生所追求的东西,为此可以献上生命中的一切。“紧接着便是红讯事件的爆发……等一等,多像啊,洛伦佐,这一切多像啊……”亚瑟就像联想起了什么,他看着洛伦佐,目光里传达的信息也勾引起了洛伦佐的思绪,他微微张嘴,鬼使神差地说道。“圣临之夜。”它们是如此的相似,对于未知进行某种研究,紧接着灾难爆发,所有的知情者全部死去,将这份秘密永久地埋葬起来。“而这便是我要说的,亚瑟,便会引发灾难,红讯事件是这样,圣临之夜也是这样。”洛伦佐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雪耳曼斯笔记的内容被证实了,就像他说的那样,总有比自己优秀的人,自己能发现这些,为什么那些人不行呢?事实上是他们发生了,但都因【缄默者】死去。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这名为【边界】的力量究竟限制住了人类认知多久了。洛伦佐突然有些不敢去想了,【缄默者】就像想做些什么,它们如果有意识的话,它们到底在守卫着什么秘密,而且……加百列与它们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这样吗……看起来我们以后的研究也需要谨慎起来了,不过,新教团也不清楚自己一直在追逐的并非是什么武器,而是这些隐秘的信息吗?”亚瑟问。“这是自然,就像我说的那样,知情者都死了……关于这些,我还有一份笔记可以作为证明,我会在后续交给你们的,但要小心,【边界】的力量就像悬在我们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便会落下……它们监管着所有人。”洛伦佐长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坐下。他有些不清楚自己做这些是对是错了,这确实掩护了华生的存在,但同样的,他也在担心,即便亚瑟知道了这些情报,但谁也不知道【边界】的底线在哪里,或许某次对于妖魔的研究,便会再度引来那些噩梦的降临。不……不止如此。洛伦佐突然感到凛冬般的寒意,只要【边界】还存在,人类就注定无法了解妖魔的全貌,从而找到这疫病的根源,同样的,这是一条死路,越是靠近真相,他们便与死亡临近。这是个无比完美的保护措施,将这根源隔绝在世人的认知之外。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会是这样扭曲的模样。洛伦佐这样想着,他看向了长桌的尽头,但那却是令他感到更加恐怖的一幕。没有什么怪物,也没有什么妖异的画面,维多利亚女王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聆听着洛伦佐与亚瑟的对话。关于这是一个可怕的事实,或许从这个情报之中,可以了解到历史之上很多未结之谜的根本,那些突然消失的国家,突然死去的团体……这个情报足以令很多人疯狂,即使洛伦佐已经有过了了解,但当再次回顾时,他也会因这诅咒般的性质,而感到恐惧,更不要说刚刚了解这些的亚瑟了。他们都因眼前的未知而颤抖着,可维多利亚女王不同,她依旧是那副和善的微笑,从容的样子,似乎洛伦佐所讲的这一切都无法触动她的心神,这一切对于她而言,就和普通的情报没有区别。就像一尊冷峻的雕塑,洛伦佐起初觉得她可能是想维持身为女王的庄重,遏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不是这样的,洛伦佐能感受到,她一点情绪的波动都没有,就好像……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一切是这样的。维多利亚女王也清楚【边界】的存在。是啊,这么讲的话也能说的通,毕竟净除机关便是由她们建立的啊,而且由于【缄默者】那诡异的性质,她故意隐瞒这个情报,也有了相应的理由。【缄默者】是如此的诡异,当你意识到它们的存在时,它们也将意识到你的存在,洛伦佐敢肯定自己早已暴露在了【缄默者】的视野中,甚至说自己早已遭到了它们的袭击,只是由于种种因素,自己毫无察觉。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思绪在脑海里飞奔,但表面上,洛伦佐依旧是刚刚那带有些许震惊的神情,他掩饰的很好,非常完美。情报逐一整合到了一起,英尔维格的谜团近在眼前。“那么我解释完了,陛下,相应的,我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嘴上喊着陛下,可洛伦佐的话语毫不客气,他看着长桌尽头的女王,关于这些事件,它们逐一在脑海里被回顾起来。“你想问什么呢?霍尔莫斯先生。”女王的声音平静。“关于王咒,它究竟是什么,又是从何而来。”洛伦佐神情严肃,秘血在体内蠢蠢欲动,他突然间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想这样做,但他不清楚这样做的话会引发些什么。气氛再度沉默了下来,亚瑟对于王咒的了解并不比洛伦佐多多少,毕竟这是王室的恶疾,关乎王权的统治。女王的沉默没有维持多久,她依旧是那副该死的微笑。“王咒。这会是一段很长的故事,也是一段很隐秘的故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个秘密能永远地被埋葬在铂金宫内……”洛伦佐微微紧张了起来,他能从其中读到威胁。“不过现在可不是以前了,现在是新时代了,机械轰鸣,人类的文明大步向前,这些腐朽的遗物,也应该被抛弃、遗忘才对。”女王再次举起了手,看着自己那惨白的肌肤,其下的血管就像赤红的蛛网一般,覆盖在血肉之上。“这是祝福,也是诅咒。”她发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洛伦佐·霍尔莫斯先生,你有想过英尔维格是如何崛起的吗?”洛伦佐一愣,这种事他很清楚,很多人都很清楚,这种事情历史书上就有写的,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可愣神过后,洛伦佐意识到了什么。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一个可以展现给所有人看的历史之下,必定隐藏着另一个阴影下的历史。英尔维格的阴影下,又藏着什么呢?“这是个……有些复杂的故事,不过好在我今天的时间很多,而这里也只有我们。”女王继续说道。“知道吗?实际上维多利亚家族,是一个炼金家族,当然,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瞬间所有的呼吸都停滞了下来,不止是洛伦佐,还有亚瑟。“还有的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炼金术师们也不是你们了解的那样,互相厮杀,各自追逐着我们最初也是有一个足够团结的团体的,但遗憾的是,它后来分裂了。而这便是最初的炼金术师们的故事,关于……黄金黎明的故事。”破碎的阳光穿过了阴郁的云层,落进了这辉煌的铂金宫内,在黄金的映照之下,三人置身于辉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