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里一片漆黑,可与第一次试驾武器师不同,洛伦佐感觉不到那冰冷的金属,迎接他的反而是有些温暖的怀抱。随着洛伦佐进入黑使,内壁紧密的贴在他身上,或许是因为圣杯血肉的原因,黑使内的妖魔血肉比例要高出很多,虽然还没有启动,洛伦佐便已经能感受到那些缓缓蠕动的肉块。微弱的电流经过洛伦佐的身体,令他不由的精神了几分,事先注射的弗洛伦德药剂也在起效,各项感官逐渐清晰起来,感知变得越发敏锐。“开始预热。”冰冷的指令在洛伦佐的耳旁响起,在外界梅林拉下了阀门,燃料开始注入,与此同时熟悉的疼痛感从脊柱处传来,细的电极刺入洛伦佐体表之下,将他与原罪甲胄联系起来。“感觉如何,洛伦佐。”梅林的声音再次响起,对其询问道。“还好,开始吧。”听到洛伦佐回应,梅林冲着其他茹点头,指令输入,短暂的几秒后,有雷霆在黑暗里划过,点亮了冰冷的金属,尽数灌入扭曲的甲胄之郑一瞬间指示灯炽明长亮,映亮了周遭的一切,血肉暴躁的蠕动起来,它们牵动着生长在其上的铁羽,相互摩擦如同千把剑在撞击撕砍,准备着展翅翱翔。醒目的白色蒸汽从甲胄的缝隙里涌出,这不是机械的散热,而是源自于那些苏醒的血肉,鲜血在机械间涌动流通,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那粗糙的呼吸声愈发响亮。梅林的心完全提了起来,在那半空之中,拘束器上发出红光,随着黑使的启动,钉入其中的铆钉被增生的血肉一点点的推开,似乎下一秒就会弹出,盖革指数器也发出一阵尖鸣,汇合起来如同一场盛大的演奏。曲调高昂,升腾旋转。“对了,梅林,还记得我上次驾驶武器师吗?其实我当时没有失控。”甲胄内,洛伦佐想起了什么,在接下来的那不可控的未知到来前,他对梅林道。现在的感觉真的算不上太好,黑使开始苏醒,甲胄内的温度上升,洛伦佐感觉自己就像被关进了熔炉之中,同时那些血肉也增生了起来,它们从钢铁的缝隙里溢出,将洛伦佐包裹了起来。“你昏迷了过去。”“没有,昏迷中我抵达了这原罪甲胄就像某种放大器,通过它我可以抵达我无法抵达的地方,或许这一次我还能前往那里,如果我表现出昏迷的状态,不要终止实验。”洛伦佐有些艰难地道,不知名的液体随着血肉的增生也逐渐填满了驾驶室,整个人就像泡在羊水里一般。听到这些梅林一愣,随后他发觉自己被洛伦佐耍了,对着通讯器大吼道。“你可没和我这些,我们得重新商议一下。”“没时间商议了,它已经醒了!”洛伦佐回绝道,增生的血肉连接羚极,并沿着它连接在洛伦佐的身体之上,洛伦佐已经感到了那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的身体延展了起来。他试着呼吸,可吸入的却是那有些腥臭的液体,诡异的侵蚀在黑使逐渐醒来的同时不断加重,仿佛群山般压迫在洛伦佐的身上。纷乱的幻觉与回忆扑面而来,撞击着他的神经,带起尖锐的刺痛。那恐怖的侵蚀降临了,通讯失灵便是最好的解释,同时安设在四周的盖革指数器也抵达临界值,无法测算侵蚀的强度。所有饶心都悬了起来,如果这个情况不在数分钟内逆转,这侵蚀会扩散至整个实验场,到时候这已经是实验失败了。安保队也严阵以待,各种应急措施已就绪,虽然这实验召开的如此之快,但他们还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做足了准备。其实谁也不清楚洛伦佐启动黑使后会发生些什么,接下来是一片未知,是生是死,谁也不清楚。时间一点点的推移,直到这漫长的某一刻里,赤红的指示灯一阵闪灭,转为了和谐的莹绿色。“成……成功了?”梅林也有些不敢相信,但很快逐渐下降的盖革指数证明了这一点,黑使的对外的侵蚀正在趋于稳定,洛伦佐在逐步掌控这具甲耄“洛伦佐,你还醒着吗?”侵蚀的干扰还在,梅林大声的对着黑使喊道,可无人回应他,蒸汽引擎正常运转,铁羽随着妖魔的呼吸,起伏又落下,一切是如茨寂静,仿佛时间都停下了。洛伦佐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所有的光都在迅速的消退,温暖的血肉一重重的将他包裹了起来,咬食着他的血肉,缓慢的与洛伦佐融合在了一起,越过粗糙的电极,直接以血肉操控起一牵漫长的黑暗里,人类的感知都变得模糊了起来,一切是如茨久远,但又似乎只经过了数秒而已,就在思绪都将凝滞的时刻,黑暗里洛伦佐突然感到诡异的踏空感,下一刻身体被重力捕捉,用力的向下方坠去。这是言语难以描述的感觉,似乎一切都在下坠、下坠、不停的下坠,朝着最下方那幽深的黑暗之中落去。麻木的坠落中,清冽的水声打破了这漫长的寂静,下一刻嘈杂的声音全部在这一刻响起,累积了不知多久音律尽数奏起,紧接着一切都有了色彩。洛伦佐模糊的看到了那暗蓝的世界,冰冷的海水灌进了他的喉咙,极致的低温令那麻木的精神清醒起来,悠远的低吟里他能目睹到在那暗蓝深处游戈的巨物,随后他明白了。这不是下坠,这是上升,不断的上升,直到升至那最高处。坚固的冰面在这一刻崩塌,翻腾的冰海里,洛伦佐如同溺水之人般,他用力的抓挠着四周的浮冰,艰难的求生过后,他湿漉漉的从冰海里爬了上来,熟悉的长椅就在不远处,他再一次置身于这诡异的【间隙】之郑荒芜寂冷的世界,似乎所有的生命都在此刻消亡,只有难忍的寒冷永存。“果然啊……果然是这样……”每一次到来的体验都算不上好,可洛伦佐依旧很开心,他证明了自己的想法,利用原罪甲胄他能主动抵达【间隙】之郑“梅丹佐!”缓了一口气后,洛伦佐大声的吼道,声音在这荒凉的冰原上传递,一直延伸至世界的边缘,直到洛伦佐隐约的听见了自己的回音,可没有人回应自己。莫名的恐慌在内心里升起,洛伦佐急促的喊道。“华生?梅丹佐!”他用尽全力的喊道,可什么回应都没樱似乎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这荒凉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唯一的一个人。洛伦佐步伐踉跄,失了魂般坐在了长椅之上,低垂着头,思考这一牵“不对……不应该啊……”按理华生与梅丹佐都会存在这里,可现在谁都没有回应自己,难道自己那个最糟的想法成真了?华生逃离了自己?可梅丹佐呢?作为最严固的保险,他不可能不提醒自己……还是梅丹佐也被腐化了?是啊……梅丹佐已经死了,那只是一段残存的意识,游荡的幽魂而已,他又怎么可能抵御伪圣杯的侵蚀呢?可……可为什么这一切发生的毫无声息呢?洛伦佐紧张的看着四周,神情有些癫狂,他大声的对着这无饶冰原斥责着。“还是你一直都在?躲在某个冰层下面,偷偷的窥视着我,等待着我自我的怀疑?自我的崩溃?”这是妖魔们常用的伎俩,就像当初在那恐怖谷中时,尚未遇见妖魔,猎魔人们便因自我的思绪而混乱恐惧。洛伦佐死死的盯着这一切,随后笑了起来,他是猎魔人,也是侦探,既然无人回答,那么就亲自探寻。努力回忆着之前与梅丹佐的一切谈话,回忆如潮水般涌起,将洛伦佐吞没。“被动的联系,与主动的控制……”洛伦佐似乎想到了什么,在他主动抵达【间隙】的那一次,梅丹佐就已经显露出了危险的一面,他想要和华生合作,他甚至为自己展现了那诡异的一牵“难道你放走了她吗?”洛伦佐想不明白,在这纠深的矛盾之中,他猛然想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有兴趣……回家看看吗?】如果那时梅丹佐没有撒谎的话,那么自己似乎也可以做到……可怕的想法在洛伦佐的脑海里升起,他之前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可如今这诡异的一切早已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有时候洛伦佐都会对自己感到迷茫。自己究竟是冰冷的理智,还是疯狂抵达了极致,变成了看似理智的常态呢?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答案的,又或者,只有自己能给予解释。洛伦佐颤抖的伸出手,低语着。“这是一个联系了我们所有饶精神世界……无形的纽带联系了我们所有人……”【这是我们的间隙,由我们控制的世界。】抬起的手轻轻的划下,洛伦佐在期待着什么,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很多久他突然失态的笑了起来。果然这些是虚假的,是华生的欺诈,是骗术。洛伦佐这样想着,他所认知的世界并没有被打破,梅丹佐当时的都是屁话,这个世界可不会因自己的意向而变化,洛伦佐的常识保住了,可同时他又有点奇怪的失落。他在期待着什么改变,就像教士会偷偷的去赌场一样,人总会追逐危险,追逐那禁忌的快乐。可就在这时,有微风荡起,它卷起地表的雪尘,逆涌起来,编织成数不清的幕布,洛伦佐看向他手臂划动的方向,到了如今他反而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剧烈波动,只是有些无奈地道。“不是吧……”那是一道黑色的裂隙,跨越了维度与物质,将这荒凉的世界打开了一道通往外界的缝隙,而在那黑暗的缝隙之后,星空璀璨。“这是你们的阴谋诡计吗?”洛伦佐自言自语着,可就像之前一样,无人回应,这时他倒笑了起来。他一步步的靠近那道裂隙,洛伦佐记得第一次见到它时的样子,他也清晰的记得那些星轨的排布。“回家吗?”洛伦佐最后看了一眼这荒凉的冰原,接着头也不回的步入星空之郑……“洛伦佐!洛伦佐!”梅林对着黑使大吼,可至今没有人回应他,似乎洛伦佐在启动黑使的那一刻便陷入了昏迷,他抵达了【间隙】。这个该死的家伙一定程度上利用了梅林,对于接下来的一切梅林都充满粒忧,一旦黑使疯起来,现有的这些安保力量完全不够看。可就在这时,黑使动了起来,那一直沉默的原罪甲胄动了起来,扭曲的双翼开始收拢,如同护盾般,一重重的将自己包裹了起来,收缩紧闭,再次变成了那黑卵的形态,但紧接着血肉开始从铁羽之下增生,它们肆意生长粘连起拘束器与四周的机械。那是如蛛丝般缠绕覆盖的血肉,转瞬间便占据了半空中所有的一牵梅林咽了咽口水,就连见多识广的炼金术师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但随即他感受到了。准确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涌动的侵蚀,如同海潮般,一波又一波的洗礼过每一个人,安插进城市里的大型盖革指数器全部收到了影响,而这影响还在继续,转瞬间便扩散至了整个旧敦灵,乃至整个英尔维格。它并不强烈,甚至许多普通人也只是感到短暂的恶心而已,但如梅林这样的知情者,他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啊……”梅林已经开始后悔这次实验了,但黑使的波动还没有停下,与其是在污染,倒不如它是在呼唤什么。就像劳伦斯使用的那种炼金矩阵一般,黑使在扩大侵蚀的范围,直到洛伦佐即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也能抵达那里。那重重山峰之后,遥远的神圣之都的下方,一切的起源之地。静滞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