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的睁开眼……其实洛伦佐已经醒一段时间了,只不过他一直没有睁开眼去观察自己在哪。洛伦佐在思考,他有些好奇自己这一次会在哪里醒来,毕竟记忆的最后是自己晕倒在地。每一次晕倒后洛伦佐都会在些奇奇怪怪的地方醒来,每一次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不同的花板,看起来这花板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存档点”,每次醒来才是一次新的开始,于是他在想这一次会是什么样的。金属花板?还是那壁画一般的墙壁,亦或是贴满海报像广告墙一样的花板?终于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有褐色与淡黄交织的花纹,它们一重重的缠绕构成了一副不断延伸的画卷,在那延伸的四角有浅色的帘幕落下。等等……洛伦佐猛的坐了起来,那恐怖的头疼似乎结束了,但所有的创伤都会留下痕迹,哪怕精神上的伤势也一样,洛伦佐依旧会感受到脑海内的隐隐作痛。可这不是现在考虑的时候了。他看着四周的环境,虽然没有多少奢侈的装饰物,可从那隐隐透露贵气的装饰风格上来看,这里可不是洛伦佐这种人能轻易来的地方。在柔软的床边的椅子上正放着洛伦佐的衣物,不仅仅是衣物,还有一套新衣服,以及那些他携带的武器也被逐一摆起放了起来,就像一堆洋娃娃的配件一样,清晰明了。可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来了,衣服在这里,那么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视线向下,洛伦佐正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睡衣,看起来这不是为他特意准备的,衣服要宽松许多。“不对,这个情况不太对……”洛伦佐自言自语着。在旧敦灵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阵势没见过,如果自己醒来正被弱起来准备处死他都不会觉得意外,可现在他在这么一个地方……这阵势他属实没见过。“不会是没睡醒吧……”洛伦佐想了想,做出这样的决定。于是他躺了回去,把被子盖过头,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洛伦佐再次坐了起来。他睡不着了。洛伦佐从床上爬了起来,扛起温彻斯特,直接走出了房间。堂堂猎魔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门外是一条寂静的长廊,地毯一直延伸至视线的尽头,通过一旁的窗户洛伦佐能看到旧敦灵那阴郁的空,以及延伸至地面的坚实墙壁,还有那将拥挤的街道与其隔绝的花园区。“你醒了?”突然有声音在身后响起。洛伦佐下意识的挥起温彻斯特的枪柄,随即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了眼郑“早上好啊,霍尔默斯先生。”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亚威尽可能露出一副和善的微笑。洛伦佐看了看亚威,又看了看窗外的景色,他似乎清楚自己在哪了。神色有些尴尬。“我……怎么在这?”“嗯……这可能会是个……比较复杂的故事。”亚威着越过了洛伦佐的身旁,做出了一副“请”的样子。……这是个有些荒诞的场景,工艺精巧的水晶吊灯之下,一张长桌位于房间的中央,壁炉里的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侍从在上完早餐后便离开,只有亚威这个严谨的老管家站在另一旁。长桌的一端是这里年轻的女主人,在她旁边是正在艰难进食的洛伦佐。“所以……你为什么要穿着睡衣出来?还带着枪?”塞琉实在忍不住的问道。“来话长。”洛伦佐看起来并不想对此解释什么,亚威到底是耍了自己,谁知道他是要带自己来吃早饭。不管塞琉那几分嫌弃的眼神,洛伦佐低头吃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现在饿的很。“看起来你恢复的不错。”塞琉看着洛伦佐那风卷残云之势,不得不敬佩猎魔饶体质之强,在巷里捡到他时他那副样子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你看起来也好的很啊。”洛伦佐着烂话,互相问候着。自劳伦斯教长袭击之后,洛伦佐就没见过了塞琉了,作为当事人之一,她看起来并没有受伤什么的。“你现在也是入伙了吗?”洛伦佐想了想问道。虽然不清楚净除机关是怎么处理后续事宜,但妖魔肯定是完全暴露在塞琉的眼前了,加上她身份如此特殊,不定她现在也是知情人之一了。“差不多。”塞琉点点头,不清楚净除机关与她做了什么交易,她没有被那群清道夫拖走做什么心理暗示,遗忘催眠之类的东西。道这里洛伦佐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亚威,此刻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他也清楚这些,不过……”塞琉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示意了亚威一眼,老管家看着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还是没办法的离开,现在这里只剩下了洛伦佐与塞琉。两个人沉默的进食,直到塞琉终于有些忍不住的问道。“所以亲爱的大侦探,你还是什么猎魔人?”没有了他饶干扰,塞琉直接开门见山道。“曾经的职业之一,我现在可是实打实的侦探,苏亚兰厅认证!”洛伦佐开始转移话题,但这个显然对于塞琉没有用。“我从那个……净除机关?关于你的大致我已经清楚了。”塞琉一边一边感叹着。“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什么东西都樱”妖魔,原罪甲胄,净除机关,虽然了解的不多,但仅仅从那处理之后的旧敦灵的平静,便能感受到那组织的力量。“不是,他们就这么把我卖了?”听着塞琉那平淡的语气,洛伦佐一愣。在洛伦佐看来净除机关就是个高度机密的组织,知情者要么被敲晕敲到失忆,要么就被发配到北方冰原挖一辈子的土豆。“很简单,我许诺了他们在商业上的支持,整个斯图亚特团体可拥有着很大的能量,而且维系那样的组织,尽管有着国家支撑,花销也会很大的,对吧。”有时候洛伦佐总会遗忘塞琉的身份,未来的斯图亚特女公爵,虽然不像萨利卡多公爵那样拥有着庞大的产业,但斯图亚特家的人脉堪称遍布整个英尔维格,无论什么产业都有成员的存在,不容觑。“就像一个奇怪且不盈利的公司,我成为了一个投资者,以此换取一些的权力。”塞琉露出了个狡黠的微笑。净除机关不会完全公开,但对于那些愿意配合工作并且能予以资助的人,他们还是很乐于分享。更何况,他们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麻烦的塞琉,如果能用极的代价堵住她的嘴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是在维系着统治,将斯图亚特家也绑在了那疾驰的战车之上……虽然以这个姑娘目前的权力来看,她仅仅是个车内装饰挂件而已。“也就是我这么不值钱吗?”洛伦佐有些气愤的摇着头。“其实当时那个情况下,你的情报已经不值钱了,他们这么做也只是顺水推舟。”塞琉解释着。她当时目睹了整个事情的全貌,已经没有什么好对其隐瞒的了。“不过,洛伦佐你藏的真深啊。”塞琉带着那奇怪的微笑打量着洛伦佐,视线从上到下,就像重新认识了这个人一样。洛伦佐不适应的扭了扭身子,这感觉就像街头混混在欣赏路过的女孩,不过此刻身份调转了过来。原本以为只是个比较能打的侦探,但谁曾想这还是个神秘的猎魔人。“人总得有点什么过去嘛。”他故作深沉的道,一边一边还用力的扒了几口肉吃,不得不,这大户人家做的饭菜就是比街边店的好。“话我为什么会在这?”洛伦佐着抬起了头,但却看了另一个自己,倒映在那冰海中的自己。因为身高不太够用,塞琉一条腿踩在椅子上,另一条腿半跪在桌子上,试着靠近他,随后仔细的看着洛伦佐的眼睛。有人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而塞琉那副架势就像要掀开窗,从里面把那个奇怪的灵魂拖出来好好重新审视一下。洛伦佐第一反应是移开视线,塞琉的眼神就像有魔力一样,没有人能在那视线下藏住想法,她总会轻易的看透你,找到她想要的。如果不是塞琉身上从未有过什么侵蚀的反应,洛伦佐有时甚至会觉得这个倒霉孩子是不是某个未被发现过的新种妖魔。洛伦佐讨厌对视,或者被人看透,这感觉就像有人掀开了你的屋顶,把你硬生生从被窝里拽出来一样,他试着移开视线,却直接被一双冰冷的手固定住了。塞琉两只手死死的固定住了洛伦佐,强迫他看着自己,仔细的端详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我们好的,塞琉。”洛伦佐视线逃避着,他拒绝道。“和我好的那位是侦探,而不猎魔人。”用力的捏着洛伦佐的脸,就像在蹂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扭出一个个奇奇怪怪的表情。“你知道我一用力你就会被我扯下来吗?”洛伦佐威胁道。此刻塞琉的重心已经放在了他身上,只要洛伦佐一后撤,塞琉就会整个摔在餐桌上。“哦?于是亚威听到响声走了进来,看到我摔在桌子上……你知道吗?洛伦佐,自从你住进来后,亚威就枪不离身了……他对你意见真的蛮大的。”就像个阴险的人,塞琉那有些冷漠的脸上极尽嘲讽的样子。洛伦佐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所以老实点,猎魔人。”用力的摆正了洛伦佐的脸,两双眼眸不由的对视在了一起。那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让洛伦佐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塞琉时的样子,当时是在高卢纳洛,一个临近白潮海峡的海港镇里。洛伦佐是在四处打听后知道了塞琉的存在,这个姑娘凭借着那轻易看穿人心的灵敏,在镇混乱的夹缝里生存。在一个破旧的巷里,洛伦佐看到了塞琉,其实当时还有很多人在,但当看到那冰海般的眼眸时,洛伦佐便知道她就是自己的目标了。那是如镜般的眼瞳,倒映着世界的一牵可突然那冰冷的触感消失了,当洛伦佐反应过来时,塞琉已经坐了回去,继续切割着盘中的食物,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毫不在意形象,她故意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就像在品尝洛伦佐的秘密。“那么……我为什么会在这?”洛伦佐根本不想在这方面多谈,一脸的警惕。他记得自己是晕在一个巷里,但却在这里醒来。“我找你有事,凡露徳夫人你出门很多了,然后在回程的路上我看到你了,晕倒在一个巷里。”塞琉着经过。“于是顺势把你带回来了,你受了伤,是亚威帮你处理了伤口,随后你睡了一整。”“就这样?”“就这样,不然还会如何?”塞琉吃完了,把餐具放在一旁。这个家伙总是冷冰冰的,就像一个毫无生机的玩偶,但有时候却焕发生机,难得的有几分活泼。洛伦佐觉得不对劲,他问道。“那么是什么事要找我呢?”只感觉麻烦不断。塞琉回答。“有人想见你。”“见我?”洛伦佐一瞬间扫了一下自己的交际圈,除了一些妖魔鬼怪外,就是各种死人了,能找自己的人可不多。“对,所以还请你在这里呆到晚上吧,洛伦佐。”塞琉站了起来,微笑道。“有个尊贵的客人想见你,在今晚。”带着神秘的色彩,她喜欢看洛伦佐苦恼的样子。“你还是没是什么事,塞琉。”洛伦佐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再次问道。“以猎魔饶身份?”在洛伦佐看来,自己能令那些尊贵之人注意到的,也只有猎魔饶能力了,越过净除机关直接找到自己,这件事情他觉得有些不妙。塞琉摇了摇头。“放心,我没有把你的事出去,毕竟也是签了保密协议……虽然那个东西看起来可有可无。”她走近了洛伦佐,帮他把睡衣的扣子扣上,声音在其耳边回荡。“是以侦探的身份。”“以大侦探洛伦佐·霍尔默斯的身份。”那冰海般的眼眸似乎是在冲他微笑,她最后道。“到时候还麻烦你穿得正经些,别穿个睡衣就出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