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和冥小姐的合同, 远山湊并没有瞒着夏油杰。
这件事应该会占用他这段时间内的大量时间和精力,对野生咒灵的探索也不得不暂时停摆,之前还说想要委托夏油同学来配合做几个实验, 如今也只能将预期时间往后推。
听完了全过程的夏油:……?
虽然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但达成的协议却让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怎么就联系上了美国的研究人员, 又怎么就在东电大建立起了实验室?虽然主要的研发人员还是那几个熟面孔, 但……这件事确实有些超过十五岁高中生的预期。
牧濑红莉栖本身就是业界出名的年轻科学家,自家父亲又在东电大执教, 虽然fù_nǚ 关系一直僵硬, 但以这个身份在东电大建立一个研究项目并不算太难。脑科学本身就是她的涉猎范围之一, 对动物视觉的研究也算是在原有基础上的发散,在有稳定投资人不用耗费校内经费只是借用场地设备的情况下,校方简直是举起双手欢迎。
出成果还能给学校贴金, 整个申请流程都像是踩了加速器一样迅速而高效。
雷斯吉宁教授也对这个提案很感兴趣,表示自己不日将来日本出趟差,正好带着比屋定一起聚一聚。大佬们很快将流程谈妥, 迅速订好了机票,几乎是同一时间, 远山湊也收到了第一批的“试验对象”。
一共十只乌鸦, 很安静地排成了一排,蹲在lab窗外的电线上。
“这种场面多多少少有点渗人……”
他把其中一只乌鸦放进来, 给对方看了看地图上东电大的地址:“麻烦冥小姐让它们先在学校的实验室里待机好吗?顺便我想问一下……这些试验个体需要饲料吗,要怎样的饲育条件才行?”
“普通的鸟类饲料就行,被咒力干涉了大脑的乌鸦本身就活不了太久,死亡就处理掉好了, 本身也是消耗品。”
对方发出了会让动物保护主义者震怒的发言:“反正我打算过段时间多租赁一个标准化的繁育机构。”
……还能这样吗,远山湊大为震撼。他看着乌鸦们拍拍翅膀又从窗边飞走, 打算找楼下老板借车去拉实验室的耗材。东电大校区很大,几个男生费尽力气借了个校内用小叉车才将所需的设备全部都设置归位,牧濑红莉栖看着新申请来干干净净的试验室,非常满意:“今后我们就在这里赚钱!”
大家迅速打断她:是研究!研究!而且千万别对外暴露研究的本质!
课还要照上,课业也要照常完成,再加上冥小姐的委托,他们的空闲时间立刻就被挤占一空。
“这些乌鸦原本就能够看到咒灵吗?它们和普通的乌鸦有没有品种上的区别?”
远山湊举着摄像机,对着一屋子的乌鸦提问:“体重正常,至少从外形上来说感觉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在被术式操纵之前还勉强算是正常的乌鸦吧?”
乌鸦一歪头,用冰凉的鸟喙碰了碰他的手:“现在就已经完全是我自己的延伸了。”
好吧,确实需要对照试验,远山湊决定今天放学之后去趟花鸟市场。根据夏油君的说法,大部分动物虽然对咒灵有着隐隐约约的感知,但很难说可以主动看见。然而冥小姐挑选的乌鸦从动物学的角度上来讲也只是普通的乌鸦,那么“能否看见咒灵”的这个变量究竟在什么地方,或许也能够从中窥见一丝半点的真相。
他对动物学全无了解,现在只能对着维基百科和论文数据库一点一点查资料,乌鸦扇了扇翅膀悄无声息地起飞,落在他的肩膀上,也跟着看电脑屏幕。
“还以为你会用术式来解决这种问题。”
乌鸦说:“没想到完全就是非术师的路数嘛。”
他的咒术师马甲居然还没掉吗?远山湊有些惊讶,猜想兴许是乌鸦的视野没办法分析人类的咒力:“冥小姐最后的要求是要能够方便量产并且成本可控吧?想要同时实现这两种要求就只有现代的工业化体系。”
他的桌子上堆满了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的文献,圈圈点点地写着批注。冈部把比屋定学姐拉进了群聊里,几个人正在激烈地讨论到时候晚上吃什么,而他一心二用地一边看资料一边水群,顺口也提了几家常去的饭店。
“喝点酒吧!”
比屋定真帆兴高采烈地:“好久没有喝日本酒了!”
“我们剩下的人都还没满二十岁。”
远山湊犹豫着回复:“平时偷偷买罐装啤酒也就算了,去居酒屋是不是有点太……”
“没关系!我带你们进去!”
对方很大方地表示:“就说是点给我的好了!”
远山湊:?
听上去似乎有点不对,但好像又没有那么不对。
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他负责在实验室里盯着请来的装修工人们安装双层钢化玻璃。考虑到这个实验室要用来观察咒灵,他们决心开辟出来一片专门用来存放咒灵的空间。
这里和外侧的实验区完全隔绝,配置有通风橱和一系列防爆措施,想要进入这片区域需要通过人脸识别和两道卷帘闸门,大片的双层抽真空防爆玻璃甚至能起到一定程度的隔音作用。
根据不同的等级差异,咒灵所体现出来的攻击性也各有不同,远山湊决定至少要将这里处理成能够抵御三级咒灵攻击的地方——真出了什么问题,也能够靠三枝婆婆的念珠来应急解决。
在建设这个实验室的过程中,远山湊还拍了照片发给夏油杰,试图向“专业人士”征求一些关于如何储存咒灵的建议。对方在听说他们想把咒灵养在实验室里之后大为震撼,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商量无果,只能无奈表示自己可以抽空来这里看一看,将控制下的咒灵放一只在这里。
“反正前辈们想要做的只是能否看见咒灵的研究吧。”
夏油杰说:“它的精神是否受控不在考虑范围内,所以也没必要用野生抓来的。”
毕竟按照冥冥的性格,如果他们确实有需求,这个人未必干不出抓一只咒灵就这样藏在实验室里的行为。然而做人的良心让他无法对此视而不见,至少从朋友的角度上讲,他无法坦然地看着对方就这样一只脚踏进危险里。
“虽然能理解前辈们想要研究的心情。”
夏油杰叹气:“但也还请你们注意一点个人安全问题……”
都说咒术师的脑袋里多多少少沾点疯狂的要素,从精神层面上就能和普通人区分开来……夏油杰很郁闷地想,疯狂的家伙明显另有其人,相比之下他自己简直太正常了。
五条悟对于他的这点忧虑毫无觉察,正挤在他的宿舍里快快乐乐地打游戏。屏幕里的小人一路大杀特杀,一关结束之后,白发的咒术师用游戏手柄的尖角不停地戳着自己同学的后背:“杰也来一起玩嘛!课余时间全都用来学习是什么年代的老古板啊!”